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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像团子那般天天念叨,但我心里,对夜华君以及他的厨艺的思念,也是一样的。

我记得在东海水晶宫初见夜华时,除了他那张脸略让我诧异,也并不特别觉得他如何。近日来,每每想到他一个天族太子,整日里要事缠身,却跑到我这里连做了三个月伙夫,竟觉得十分不易。

夜华君其人,真是懂事亲切又和顺啊。

待夜华从天上回来,我与团子总算吃了顿饱的。迷谷很有运气,过来送枇杷时正赶上饭点,我招呼他坐下同用,顺便欣慰地告知他,阿弥陀佛,不用再送枇杷过来了。

因这番缘由,我终于领悟到没有夜华做饭的日子多么难熬。隔日里,便兴冲冲地贴了张榜文出去,要在青丘选个小仙,与夜华做厨事上的关门弟子。小仙们很踊跃,狐狸dòng前两行队排得甚长。

迷谷兴奋道:青丘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了,既然人这么多,怕是要摆个擂台,叫他们比上一比,才好挑拣个根底好的送去随太子殿下学艺。我以为他提得很到点子,允了。

迷谷办事很有效率,我不过折转去小睡了片刻,醒来时擂台已经摆好。

一时间青丘炊烟袅袅。团子站在狐狸dòng前不停地吞口水。独坐一旁的夜华抬起眼皮来略看我两眼,眼神挺古怪。我左右瞧了瞧,见他身旁还空了张竹椅,便蹭过去坐。

团子立刻扑到我的腿上来。夜华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听迷谷说你要选个弟子给我?

我点头称是。

他将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众小仙笼统扫了个遍,侧头向我道:叫他们撤了吧,没什么根底好的。又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笑道:依我看,你就很不错。可你实在用不着跟我学,我们两个有一个会就行了。

言罢施施然起身回了书房。

我呆了半天,没弄懂他是个什么意思。

迷谷颠颠地跑过来问:方才太子殿下指定了是要哪个?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叫他们都撤了吧,他一个也没瞧上。

擂台事件七八日后,那日早上,我窝在夜华的书房,边翻一个话本边嗑瓜子,夜华坐在几案后批阅公文。我疑心九重天上的天君现今已颐养天年不管事了,才叫他孙子每日里忙成这样。

窗外荷塘中的莲花开得正好,和风拂过,立在花蕊中的蜻蜓随着花枝一同摇曳,送来一阵淡香。迷谷带着团子坐了只小船dàng在塘里采荷叶,说将这荷叶晒gān,制出新茶来十分慡口。迷谷虽撑不起灶堂,沏茶还是有两把刷子,这上头道行不浅。

夜华放下公文,过来将窗扇打得更开,笑道:你这般疲懒,一塘花都是自生自灭,却也能养出个天然雕饰的形容,丝毫不比天宫瑶池的差,真是难得。

我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抓了把瓜子给他。他向来不吃这东西,只接过去,站在窗前剥了一会儿,将果ròu拿来给我:阿离不在,便宜你了。

我很感恩地接过来,塘上忽然响起团子一声惊呼。我探出半颗头,正看到迷谷提身飞了出去。

唔,想是有人闯青丘。

我对着独坐在船上的团子招了招手:过来吃瓜子。

他在荷塘中央扭捏地绞了会儿手,红着脸道:阿离,阿离不会划船

迷谷呈上破云扇时,我正将手中的话本翻到jīng彩处。夜华凉凉道:将眼珠转一转吧,我二叔的妾室都找上门来了。

我先在脑子里过了遍他们家那神秘而庞大的族谱,将他定了位,再上溯回去搜索谁是他二叔。待看到那把破云扇,才猛然省起,他二叔正是那退我婚的桑籍来着。他二叔的妾室便自然是少辛。

在东海时,念着主仆一场的qíng分,我曾许了少辛一个愿望,叫她想清楚了拿着扇子来青丘找我。她此番,看来是想得很清楚了。

迷谷脸色青黑地将少辛引进来。我给他递个眼色,叫他知道团子还在荷塘中心坐着,他啊了一声,赶紧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华悄没声息地继续看他的公文,我悄没声息地继续读我的话本。少辛在地上默默跪着。

将话本翻完,杯子里茶水没了,我起身去外间沏一壶,路过夜华书案时顺便也拿了他的,叫他白捡个便宜。茶水沏回来,少辛仍是默默跪着。我纳罕得很,喝了口茶,平和地问她:你既来找我,必是想清向我讨什么了,却总不说话,是个什么道理?

她抬头看了夜华一眼,咬了咬唇。

夜华云淡风轻地边喝茶边批他的文书,我将杯子放下来,继续平和道:夜华君不是外人,你只管大胆说。

夜华抬头来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

少辛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怯怯道:姑姑,姑姑能否救救我的孩儿元贞。

待少辛一把鼻涕一把泪陈qíng完,我才晓得她为甚对夜华颇多顾忌。

少辛口中这个元贞,乃是她同桑籍的大儿子。如今的天君虽不再看重桑籍,对元贞这个孙子却还是不错。九重天上天君赐宴,每每也有这个孙子一方席位。不日前天君寿诞,桑籍领了元贞备了贺礼前去九重天给天君他老人家祝寿。夜里在天庭留宿,不想元贞却喝醉了酒,跌跌撞撞闯进了洗梧宫,差点调戏了洗梧宫的素锦侧妃。我自然知道这位素锦侧妃是谁的侧妃,斜眼觑夜华,他却合了文书看着我,眼中含了笑意。夜华君果然不是一般人,戴绿帽子也戴得很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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