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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手上顷刻爆出一层jī皮,分茶的手都有些抖。她竖起耳朵,想听听沉晔的反应。竖了片刻,但沉晔在片刻之间,没有任何反应。良久,才似疑惑道:我对你,有什么qíng意?

橘诺的声音中含着一丝不稳,你,你说我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算我做错了事,却不能放任不管,你并非爱管闲事的人,明知救我有什么可怕后果,却以身犯险,这些,难道不是因表哥你对我

沉晔淡淡道:救你是为你父亲留下一条血脉,知恩不报枉为君子,你要感谢你父亲对我施有大恩。

橘诺不能置信道:那为何你今日来送我,不是、不是不舍我吗?

沉晔道:借机出来走一走把了。

橘诺颤声道:你、你从小便不喜欢嫦棣和阿兰若,但对我却最好。

沉晔蔑然道:你母亲身上的血不贞不祥,我早该知道,你和嫦棣一母所生,自甘堕落,本该没什么不同,从前我高看了你。

橘诺气得发抖,声音中含着哭腔:若我是不贞不祥,阿兰若呢,她也同我一母所生,已嫁作他人却仍来招惹于你,不更是不贞不祥,自甘堕落?你却甘愿为她所囚

沉晔冷笑道:我就是甘愿为她所囚,你要如何?

凤九竖着的耳朵冷不丁一颤,手撑着下巴免得它掉地上,刑官担忧地上前道:殿下可是牙痛?凤九摇头递给他一杯分好的茶,又指了指河边,意思是他喝完了可以上路了。

今日来瞧热闹,果然瞧了好大一个热闹。她着实没料到沉晔救助橘诺其实还有这层隐qíng,但这也挺合他的xing子。沉晔确然不是也怜香惜玉之人,一张嘴能将人伤到什么地步,凤九感触颇深。此刻遥望橘诺在风中颤抖得似片枯叶的身影,心中简直要溢出同qíng。

橘诺走得落魄,沉晔负手在河畔看风景,玉城外头,山是高山,水是流水,比之府里头那些琢磨出来的小景,自然要旷达些。

凤九思索,方才沉晔同橘诺动了口舌,或许口渴,是否该邀他过来喝杯茶润嗓。打招呼的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依照沉晔初时对阿兰若的厌恶,多半不会过来,她是白招呼了。这么一想,顿觉讪讪的无趣,预备把剩的半壶茶倒掉,将茶具也收一收。

不料沉晔竟走过来了,不仅走过来了,还盘腿坐下,不仅坐下来,还坐在她正对面。抬头问她:你说的茶呢?

唱戏这上头,凤九不愧是有经验的,迅速地进入角色,道:啊,在此在此。将一只刚倒满热茶的小盏递过去。

为演得bī真,以示阿兰若对沉晔的上心,凤九还在顷刻间筹出了两句关怀言语,他唇沾杯沿时,担忧地道:我才刚煮好不久,恐有些烫,你先chuīchuī。他饮汤入喉时,又期待地道:这个茶没甚新鲜,粗茶把了,淡煮茶的水却是从荷叶上采集的荷露,你尝尝看喝得惯否?沉晔放下茶杯,神色高深地看着她。她淡定的递过去一张丝帕,继续她的关怀三步曲,宠溺地道:方才喝茶时是有些心不在焉吗?瞧,嘴角沾了茶渍,用这个揩一揩吧。

沉晔瞧了她一会儿,接过丝帕,话语中含着一丝讥诮,我搞不懂你,前几日还听闻你同息泽神君鹣鲽qíng深,是如今宗室中贵族夫妻典范。今日你却来如何关怀我,却是为何?

凤九心中咯噔一声。原本阿兰若的时代,息泽从未出过岐南山,兰沉二人的故事与他也并无什么相gān。但此番她却忘了,息泽是个变数,陌少曾告诫她,旁的事她想如何便如何了,但阿兰若同沉晔的关系,还须她务必照着从前的来尽力,因这条线极关键,保不准便是日后结局的引子。

凤九握住沉晔的手,无限真诚地道:我同息泽嘛,不过逢场作戏,对你方是真心四个字即将脱口而出,因突然想起这个时代阿兰若不过暗中恋慕沉晔罢了,这段qíng并未摆上台面来,又赶紧咬回舌中。

事有凑巧,茶茶领着突然回府的息泽来河畔找凤九时,二人遇到的,正是这一幕。

当是时,杨柳拍岸,和风送来,茵茵碧糙间一桌茶席,沉晔与凤九相对而坐。凤九隔着茶席牢握住沉晔的手,一双眼睛含着无限柔qíng,正低声絮语什么。

彼时茶茶的脑子其实是昏的,瞧身前的息泽走近了几步,自己也尾随走近几步,便听到自家殿下的声音飘进耳中:息泽是个好人,或者逢场作戏四个字我方才用的不大准确,但你那些话委实令我着急,我同他确然只是一些互帮互助的qíng谊,我可指天发誓,同他绝无什么,此前没有什么,此时没有什么,将来也断不可能有什么,你信我吗?

茶茶没来得及琢磨凤九一番话说的是甚,单听她这个软软糯糯的声儿,骨头已苏了一半。无意中打了个喷嚏,偏头时瞧见息泽的脸色,却有些愣住,神君一张脸雪白,眼神冷得像冻了几千年的寒冰。

茶茶战战兢兢地转回头,瞧见茶席中方才正低语的二人看着他们一个冷淡一个惊诧,想来是被方才她那个喷嚏惊动了,这才发现了他们。

茶茶打眼一瞟,殿下的手仍覆在沉晔的手背上,殿下眼中虽有惊讶,但方才过多的柔qíng尚未收回去,仍徐徐回dàng在剪水双瞳中。且殿下今日一身红衣,同一身白衣的沉晔坐在一处,瞧着简直像一对璧人,天造地设,何其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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