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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心口一阵凉。

息泽在哪里?是不是伤得很重,还是已经他最近都对自己不错,冒险去始空山给她取护魂糙,送她鱼吃,她被橘诺两姐妹算计时,他还来给自己解围。

她不晓得心头的恐慌是不忍还是什么,也不晓得身上的颤抖是冷还是在惧怕什么。她觉得她不能待在这个山dòng,外头雨再大,不管他是伤了还是怎么了,她得把他找出来。

正要再冲进雨幕,身后的山dòng里却传来一声轻响。此种深林老dòng,极可能宿着一两头奇珍异shòu。凤九攀着dòng壁向里头探了一两步,并未听到珍shòu的鼻息,又探了一两步,一阵熟悉的血腥昧飘进鼻尖。

顾不得小心扶着岩壁,凤九颤着嗓子试探地喊出息泽两个字,几乎是一路跌进了山dòng。

dòng口还好些,依稀有月光囫囵见得出个人影,dòng里头却是黑如墨石。她一向怕黑,自从小时候走夜路掉进一个蛇窝,也不怎么再敢走夜路,今天晚上不晓得哪里借来的一个肥胆。子夜无边,湿乎乎的山dòng里头一线光也没有,她浑身发毛,哆嗦着预备从袖子里掏颗明珠出来照明。方才她在dòng口就该将它掏出来,也不至于不体面地滚进山dòng,她不晓得那时候自己怎么就会忘了。

手指刚触到袖子里的明珠,忽感到一股大力将她往后一扯。她啊地惊叫一声,明珠啪一声坠地,顺着一个斜坡直滚到一个小潭中。小水潭酝出浅浅的一团光,但只及得她脚下。她才发现方才自己是站在一尾卧蛇的旁边,再多走一步,一脚踩上去,难免不会被它的两颗毒牙钉入腿中。此刻,这尾卧蛇已断作两截。

一只手搂在自己腰间,将她稳稳收进怀中。她虽是个小女孩,但到底青丘的帝姬做了这么多年,家学渊源还是能耳濡目染一些,晓得判断这种时刻,会救自己的不一定就是友非敌,需警醒些。她定了定神,像凡间那些随意扯块布就能当招牌的摸骨先生一样,有意无意地摩挲过围在腰间的手,想借此断出身后人大体是个什么身份。

极光洁的一只手,食指商阳xué处并无鳞片覆盖,不是什么山妖地jīng。小指指尖圆润亦并非鬼族魔族。手掌比自己大许多,应是个男子。指端修长,肤质细腻,看来是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手掌略有薄茧,哦,公子哥儿偶尔还习个刀或习个剑。

正待进一步摸下去,忽然感到身后的呼吸一窒,又是一股大力,反应过来时,凤九发现自己背贴着身后的岩块,困在了公子哥和dòng壁的中间。dòng顶的石笋滴下水珠,落进小潭中,滴答。

朦胧光线中,她双手被束在头顶,公子哥儿贴得他极近,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gān燥的手指却抚上她的脸颊,如同方才她抚着他一般,眉毛,眼角,鼻梁,状似无意,漫不经心。

她不晓得原来这种摩挲其实是很撩人的一件事,要是她晓得,借她一千个胆子她方才也不那么gān。

对了,公子哥儿是息泽神君。

她方才没有猜到是息泽,因那只手温暖gān燥,并无什么血痕黏渍,gān净得不像是才屠过蛟龙的手。此时一回想,她同息泽相见的次数也算多,但着实没有看过他láng狈的模样,这样的行事做派,倒像是一下战场就能将自己收拾得妥帖。

他的手指停在她唇畔,摩挲着她的嘴唇,像立在一座屏风前,心无旁鹜地给一幅绝世名画勾边。凤九忍不住喘了一口气,在唇边描线的手指骤停,凤九紧张地舔了舔嘴角。息泽古冰川一般的眼忽然深幽,她心中没来由地觉得有什么不对,本能往后头一退。身子更紧地贴住岩壁那一刻,息泽的唇覆了上来。

后知后觉的一声惊呼被一点不留地封住,舌头叩开她的齿列,滑进她的口中。他闭着眼,每一步都优雅沉静,力量却像是飓风,她试着挣扎,双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不容反抗。她闻到血腥与白檀香,原本清明的灵台像陡然布开一场大雾。

她觉得脑子发昏。

这样的力道下,她几乎逸出呻吟,幸好控制住了自己,但唇齿间却含着沉重的喘息,在他放轻力度时,不留神就飘了出来。

紧握在头顶的双手被放开了,他扶上她的腰,让她更紧地贴靠住他,另一只手抚弄过她的肩,一寸一寸,扶住她的头,以免她支撑不住滑下去。她空出的双手主动缠上他的脖子,她忘了挣扎。他吻得更深。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这种时候她的手就应该放在那个位置。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唇移到了她的颈畔,她感到他温热的气息抚着她的耳珠。体内像是种了株莲,被他的手点燃,腾起泼天的业火。这有点像,有点像她的头突然一阵疼痛,灵台处冷雨潇潇,迷雾刹那散开,迎入一阵清风。

神思归位。

dòng中的尘音重灌人耳,钟rǔ石上水落石出,像谁漫不经心拨弄琴弦,静谧的山dòng中滑出极轻一个单音。她一把推在息泽的前胸,使了大力,却没推动。他的嘴唇滑过她的锁骨痛哼了一声,头埋在她的左肩处,仍搂着她的腰,轻声道:喂,别推,我头晕。

推在息泽胸口的手能感觉到莫名的湿意,举到眼前,借着潭中明珠渐亮的暖光,凤九倒抽一口凉气,瞧着满手的血,只觉得几个字是从牙齿fèng里头蹦着出来的,流了这么多的血,不晕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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