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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少无意义地附和:有我在,她也可以活得很长。
凤九心中叹息,陌少这句话,从语声中虽然听不出什么惋惜沉痛,但不能形于外的沉痛,必定已痛到了极致罢。当年若是陌少在,以陌少之能,必然可以保住阿兰若,可叹一句命运弄人,陌少讲出这句话时,不知有多么自责。
多么痴qíng的陌少。多么可怜见的陌少。
眼看月令花随风凋零,如星光骤降,一场酴醾花开转瞬几逝,正合着一刻生一刻灭六个字。
苏陌叶率先起身道:走罢。
凤九亦起身整了整裙子,抬头时,却蓦然愣在了月令花凋零的余晖中。方才躺在糙地上,她并未太过注意,此时迎面而站,却见苏陌叶纹饰清俊的面具遮挡住了面容,但面具外的头发,仍是一派皓月银色。
有个念头顿然钻进她的脑中,像炸开一个霹雳,她猛然一震。
良久,恍若晨霭的柔光中,她抬手到紫衣青年面前,颤抖的手一松,青年脸上的面具随之而落,花朵的余晖化作光点铺在树间、糙地、他们身上。光点明灭间,凤九哑着嗓子道:息泽神君?见青年没有说话,又道:你做什么骗我?
青年单手接住滑落的面具,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说自己是你师父陌先生。
第五章
01
虽然赏花带错了人,凤九庆幸自己机灵,没同息泽说什么不当说的,走漏身份。不仅如此,反还从息泽口中诳出个八卦听了一听,着实好运气。
息泽神君乍看一副冰山样,想不到对橘诺用qíng却用得这样深,怪不得凡人口中有个俗谚,叫做qíng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入睡时,凤九倒很为息泽神君忧虑了一阵,这个人得眼瞎到什么地步,才能觉得橘诺xingqíng好又能gān啊。长得一表人才,品位却低到这个程度,多么的可惜啊。
她在一片唏嘘中沉入梦乡,却只胡乱眯了个囫囵觉,晓jī初鸣时便爬起来整装洗漱。
昨夜她不仗义,徒留陌少一人面对嫦棣,不知应付得艰辛否。
或许一大早便要来兴师问罪,她做个懂礼的乖巧样早早候着他,说不定陌少心软,就不同她计较了。
她存着这个思童,在舱中正襟危坐,左等右等。
没成想卯日星君将日头布得敞开时,陌少才施施然现身,现身后却决口未提她gān的缺德事,只道昨夜青殿追着嫦棣鬼哭láng嚎跑了四座林子,嫦棣被青殿缠得衣衫褴褛,一回船上便晕了过去,大不幸惊动了上君君后。话到此,还关切地提点了她一句,嫦棣不是个省心的,说不得她后续要有些麻烦。
凤九方才了悟陌少他今日为何这样慈蔼宽厚。
今日不劳他亲自动手,她这个放他鸽子的也即将倒个大霉,他自然乐得做副和顺样,在一旁装一装好人。陌少依然还是那个陌少。
抱怨归抱怨,陌少的提点她还是放在心上。
此前想着嫦棣死要面子,绝不会将这样的丢脸事大肆声张,哪里算到,竟会被上君和君后主动撞见。
她的字典里头,惹祸两个字堂而皇之书得斗大,却独独缺善后这两个字。且她从前自负青丘的帝姬,一向觉得作为一个帝姬,晓得怎么惹祸就够了,善后不属于一个帝姬应该钻研的范畴。她为自己从前的肤浅感到了一丝羞愧。
想了又想,凤九心存侥幸地问苏陌叶:再怎么说,阿兰若也是上君和君后亲生的闺女,即便罚,我觉得,大抵他们也不会罚得太重吧?
苏陌叶难得地拧起了眉头:难说。
七日后,凤九蹲在观尘宫地牢中一个破牢笼里头,才真正领教阿兰若这双爹娘管教儿女的雷霆手段,方晓得陌少当日拧着的眉头是个什么意思。
九曲山撑山的石头造成的这个牢笼,的确只能算一个笼,也的确只能蹲着。稍一施展,便有可能触到笼壁,壁上镶嵌的石头不知施了什么诀窍,触上去便疼痛如刀割,实是一场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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