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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醒睁开眼睛,凤九的额头上刷地冒出来一排冷汗。她在病中有时候神志不清会施工什么德行她很清楚,但眼前场景对她的冲击依然抄过了可接受范围。她此时正衣衫不整的趴在一个人的腿上,死死搂定对方的腰,二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张豪华不可言语的大chuáng,白纱帐绕chuáng围了好几围,帐中置了两扇落地屏风,屏风脚下的丝毯上镇着一只麒麟香炉,助眠的安息香正从麒麟嘴里缓缓溢出。只不过是睡觉的地方,也能这么闲qíng逸致的耗时间布置,这种人凤九这辈子就认识两个,一个是十里桃林的折颓上神,一个是太晨宫中的东华帝君。
两页翻书声在她头顶上响起,她不动声色地抬眼,瞧见书皮上镶的是佛经的金印,几缕银发垂下来正落在她眼前。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更密了一层,其中一颗滴下来之前,书后头先响起一个声音:不用紧张,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你自己睡中黏了上来,中途又嫌热动手送了领口。佛经顺势拿开,果然是近日最不想招惹的东华帝君。
凤九木然地趴在他身上哦了一声,哦完后手脚僵硬地从他身上挪下去。此时装死是下下策,东华的耐心她早有领教,这么件尴尬事,大大方方认栽或许还能挽回几分面子。虽然她要是清醒着绝不希望救她的人是东华,又欠他这么一份大恩,但人昏迷时也没有资格选择到底谁当自己的救命恩人,欠这个恩只得白欠了。她抱着锦被挪到对面的chuáng角,估摸这个距离比较适合谈话,想了片刻,琢磨着道:你这回又救了我,我发自肺腑地觉得很感激,否则jiāo代在这个山谷中也未可知。你算是又救了我一条命,当然若半年前你不将我qiáng带来符禹山,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但终归,终归这次还是你救了我嘛。大恩不言谢,这两件事我们就算扯平了,帝君你看如何?
帝君的脑子显然很清醒,屈腿撑着手臂看着她:那你一直很介意的我隔了半年没来救你,以及变成丝帕骗你的事呢?
凤九心道,你还敢专门提出这两件事,真是太有单色了,咳了一声道:这两件事嘛这两件事在她心中存的疙瘩自然不可能一时半刻内疚消下去。
她抬手将衣襟整好,前几日初逢东华时的qíng绪确然激动,且已被他逗就容易来气,不过她的xing格一向是脾气发出来qíng绪就好很多,加之这两日又得知许多从前未曾得知的消息,她看事的境界不知不觉就又高了一层,能够从另外一个高度上来回答东华这个问题:万事有万事的因果,帝君佛法修得好,自然比凤九懂得个中的道理。这两件事qíng嘛,我如何看它们不过也就是一种看法罢了。
答到此处,她神色略有些复杂,续道:比起这个其实我倒是更像问问帝君你,我也晓得我病后有点儿不像样,但要是我她顿了顿,咬着牙继续道:兴许我病中怯冷,将你当做一个熏笼之类的就粘了上去,要是你推开我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贴上去,我病中头脑不清醒地贴过去时,你为什么不推开我,非要等我出洋相呢?
东华的神色十分泰然,对她这个问题似乎还有一点儿疑惑:你主动投怀送抱,我觉得这件事挺难得,照理说为什么要推开?
凤九看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佛经上,搞不懂他的照理说到底照的是哪门子歪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么讲理的人
丝毯上,麒麟香炉炉嘴中的烟雾越发淡,东华起身揭开炉盖,边执起铜香匙添香丸,边心安理得地道:我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就不讲,想讲的时候偶尔也会讲一讲。
凤九垂头看着他,想不出该接什么话,不管是个狐还是个人,自己同东华在一起时,果然沟通都是这么艰难,她料想今次大病初醒jīng神不济,执意地在话场上争个高低恐怕最后也是自己吃亏,悻悻地闭嘴揉了揉鼻子。期间又往四周瞧了瞧,见到屏风前还摆着一瓶瘦梅,旁逸斜出的,果然是东华的调调。
这一觉她不知睡到什么时辰,估摸时候不会短,想起这一茬时,她有些担心小燕会出来找她,趁着东华整香灰时,从chuáng脚找来鞋子套上,就打算告辞。但就这么撩开帐子走人显然很不合礼数,她心中嘀咕还是该道个谢,咳了一声,客气地道:无论如何帝君今次的照佛凤九铭记在心上,时候不早,也给你添了诸多麻烦,这就告辞。东华不紧不慢地接口:哦。他收了香匙:我听说,你小时后因为有一次走夜路掉进蛇窝,从此再也不敢走夜路,不晓得你仔细看过外面的天色没有,已经黑了
帷帐刚掀开一知fèng儿,下一刻就被猛地合上,眨眼间刚添完香的东华已被凤九结实地压倒在chuáng上。他愣了愣:你反应是不是过激了点儿?最后一个字刚吐出舌尖,嘴就被她捂住。凤九将他压倒在chuáng,神色十分严峻而又肃穆,还有一点儿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紧张,贴着他给他比口型:压了你不是我的本意,你担待点儿,别反抗弄出什么声响来。我刚才看到外间闪过一个身影,不晓得是不是贴在那个地方已有些时辰,大眼一看很像姬蘅。幸好东华的寝房显够大,中间还隔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池,他们方才的对话她应该没有听见。疑似姬蘅的身影闪过时吓了她一跳,她本能地要回身捂住正说话的东华的嘴,免得被姬蘅发现,但转身太过急切被脚下的丝毯一绊,一个饿虎扑食就将没有防备的东华扑倒在chu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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