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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慕言。我不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姑娘,我一直只想给他看最好的模样,却时时不能如愿,让他觉得任xing,觉得我只是个小孩子。明明是个没有心的死人,还是会觉得悲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远方是碧水蓝天,他看着我,我吸吸鼻子做出高兴的模样,打算转换话题,却猛地被他一把拉入怀中。脸颊紧紧贴住他胸膛,他搂得太紧,这导致连转个头都成为颇有技术难度的事qíng。我心中倏地一颤,第一感想是我的心意他也许知道,还来不及有第二感想,他声音已从头顶传来:别乱动。接着是极低的一声笑:阿拂,你躲的人居然也搭这趟船。我趴在他胸口一边沮丧地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一边在脑海里反应半天最近是在躲谁,qíng不自禁问出声:你说谁?他慢悠悠道:平侯容浔。我赶紧将头更埋进他胸膛一些。

木质甲板传来平稳震动,必然是四人以上步履整齐才能达到此种效果,脚步声自身后响过,良久,慕言将我拉开,容浔一行已入船上楼阁。我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靠在船桅边的莺哥,以为此次故人相逢,能擦出什么不一样的火花,但她动作依然懒散,几乎没什么改变。

难得的是慕言的目光竟也是投向莺哥,却只是短暂一瞥,末了回头淡淡道:别看了,容浔走的另一边,和莺哥姑娘并未碰面。顿了顿又道:上船前听说了桩挺有意思的宫廷秘闻,想不想听?

我表示很感兴趣。

河畔风凉,慕言同我说起这桩有意思的宫廷秘闻,同所有所谓秘闻一样其实并不怎么秘,也并不怎么有意思,但胜在年时久远,qíng节复杂,我还是听得很开心。

说这桩秘闻一直要追溯到两代以前的郑侯,就是景侯容垣他爹,平侯容浔他爷爷。按照大晁的规矩,郑国最初是立了长子,也就是容浔他爹做的世子,但因老郑侯着实是个福厚之人,立下世子三十年都没有驾鹤西去的苗头,让容浔他爹很是心急。谋划许久,终于寻到一个月黑风高夜叛乱bī宫,结果自然是被诛杀,留下一大家子被贬谪到西北蛮荒之地,包括十四岁文武全才闻名王都的独子容浔。老郑侯一生风流,膝下子嗣良多,可子嗣里大多是女儿,儿子只得四个,中途还夭折了两个,只留大儿子和小儿子。所幸大儿子虽然伏诛了,小儿子容垣看起来比大儿子倒更有治国经世之能。次年,老郑侯便报了天启王都,将小儿子容垣立为世子,待他百年之后,世袭陈侯位。这一年,十五岁的容垣除了一向领有的大郑第一美男子之衔外,已是郑国刀术第一人。大儿子bī宫之事对老郑侯刺激颇深,成为一块大大的心病,不过两年便薨逝了,十七岁的容垣即位,是为郑景侯。景侯即位后,因欣赏容浔的才gān,值国家举贤授能之际,将他们一大家子重新迁回王都,一面压着,也一面用着。容浔着实没有辜负叔叔的期望,廷尉之职担得很趁手,叔侄关系十分和睦,六年前,容浔还将府上一位貌美女眷送给叔叔做了如夫人。民间传说,一向冷qíng的容垣对侄儿呈进宫的女子隆恩盛宠,那女子在霜华jú赏中胡乱诹了句诗,宫垣深深月溶溶,容垣便为其将所住宫室改为了溶月宫。而郑史有记载的是,溶月宫月夫人入后宫不过两年,便被擢升为正夫人,封号紫月,母仪郑国。看似又是王室一段风流佳话,可好景不长,不过一年,得景侯专宠的紫月夫人便因病过世。紫月夫人过世后,景侯哀不能胜,年底,即抱恙禅位,因膝下无子,将世袭的爵位传给了侄子容浔,次年,病逝在休养的行宫中,年仅二十七岁。说景侯病逝的那一晚,东山行宫燃起漫天大火,不只将行宫烧得gāngān净净,半山红樱亦毁于一旦,更离奇的是,此后东山种下的樱树,再也开不了红樱。

我想起昨夜梦境中红着脸丽容惊人的莺哥,她对容浔说:我会成为容家最好的杀手。想起红缨翻飞中她踉跄的背影。

我问慕言:容浔送给容垣的那位女子,后来被封为紫月夫人的,就是莺哥么?

他摇着扇子点了点头:显然。

我觉得有点迷茫:那其后紫月夫人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慕言顿了顿:诏告天下的说法是景侯因病主动禅位,但从前也有传闻,说景侯禅位是因平侯bī宫,bī宫的因由还是为的一个女人。他唇角一抿,笑了笑。我真喜欢他这样的小动作。这女人便是紫月夫人。这是件趣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说那日平侯将随身佩剑架在景侯的脖子上,问了景侯一句话:我将她好好放在你手中,你为什么将她打碎了。从前一直以为是个器物,今日方知是位美人。

我唏嘘道:可终归是他将她送人的,怪得了谁呢?我真是不能理解,倘若要我将自己的心上人送人,我是打死都不会送的。

慕言瞟了我一眼:哦?不会把谁送出去?

把你送出去啊六个字生生卡在喉咙口,我嗫嚅了一会儿,在他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抬不起头来,半晌,道:小huáng

扇子收起拍了下我的头:又在胡说八道。

远处有山巅连绵起伏,云雾缠绕,山中林木隐约似琼花玉树。慕言淡淡道:人心便是yù望,yù望很多,能实现的却很少,所以要分出哪些是最想要的,哪些是比较想要的,哪些是可有可无的

我想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只需得到最想要的就可以了么?

他笑了一声:不,最想要的和比较想要的都要得到,因为指不定有一天,比较想要的就变成最想要的了,而最想要的已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如平侯,当初他送走莺哥姑娘,也许只是觉得莺哥姑娘并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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