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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么想告诉他,你跟前这个面具姑娘就是当年雁回山上那个被蛇咬得差点死掉的小女孩,如今长这么大了,一直想把自己许配给你来着,天上地下的找你,找了你三年。可如何能说得出,这个面具姑娘其实是个死人。
这一夜,我趴在三足几上,伴着慕言的琴声,不知自己何时入睡。听君玮说,四更时慕言将我抱回房。但我醒来时,他已离开。就像三年前雁回山那一夜,总是不知不觉我们就分别。但也没有特别大的感受,只是放鲛珠的这个地方似乎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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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前往的地方是四方城,郑国的国都。乍听这个名字,觉得城池应是按照某种jīng深几何学原理构建。其实一切都是误会,城名四方,只因城内民众比较喜欢打麻将。我、君玮和小huáng,三人一行紧锣密鼓地奔往这座城池,因君师父飞鸽传书,说在城中帮我接了桩生意,这次的主顾身份比较特别,是个住在郑王宫里的贵妇。
郑国境内多山多水,这意味着大多时候我们只能以船代步,但小huáng的存在让敢于拉我们仨过河的船家着实稀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又往往需要多付许多倍船资才有资格踏上对方的贼船。考虑到不能像对付马匹那样将小huáng随便烤烤吃了,除了忍受敲诈没有别的办法。但后来盘缠日渐稀少,长此以往,必然不能顺利到达目的地,bī不得已的君玮只好去bī船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拉不拉,不拉我放老虎咬死你。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办法竟然分外好用。我们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只是临近目的地时终于被人举报,被当地官府罚了一大笔钱,而那是我们最后的盘缠。
其时离四方城还有五十里地,保守估计要走三天,但我们已身无分文。君玮的意思是他新近在路上又创作了一部小说,走的时下流行的nüè恋路线,应该会很有市场,可以尝试卖这个小说来赚盘缠。我和小huáng都很高兴,觉得柳暗花明,兴致勃勃地在官道旁边摆了个摊,寄望颇深。
结果没卖出去。
后来分析,原因全在于书中没有配备chūn宫cha图。但当时并没有此等觉悟,只是感觉走投无路。思考很久,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huáng违背本xing表演吃糙了。
就是在bī迫小huáng卖艺的过程中,我们碰到了从山上采药归来的百里瑨,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而当时乃至此后很久,我们都不知道他其实出生于药圣家族,是药圣百里越唯一的外甥。当然这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因他出场出得着实对不住他的姓,手上没握着折扇,腰间也没别着长剑,身上倒的确穿了件白袍子,却弄得灰一块黑一块的,丝毫不能飘飘yù仙,背上背的破竹篓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产生类似于哇,一看就是高人或哇,一看就是高人后人的联想。
那个场景,正好是夕阳西下,雀鸟归巢。我们摆好卖艺摊子,将随处挖来的糙根野菜放在一旁,小huáng被意思意思拴住,放在野菜旁。
附近田地里劳作的农人们扛着农具回家,路过看到这个阵势,纷纷驻足围观,很快围成一个大圈子。
万众瞩目下,小huáng痛苦地将一根红萝卜啃得卡擦卡擦响,农夫们啧啧称奇。
这时,百里瑨千辛万苦地挤进人群,蹲下来很自然地从野菜堆里捡起一只个头特别大的白萝卜,抬头问君玮:喂,这萝卜怎么卖的?
君玮:?
百里瑨研究一阵,不知将这个表qíng转化成了什么信息,埋头选半天,又拿起一个红萝卜:喂,我买你两个白萝卜,能送一小根红萝卜不?
我眼睁睁看着君玮眉毛跳了两跳,跳完后面无表qíng地抬手,指了指缩在一旁啃萝卜的小huáng,以示我们这是在表演杂技,不是卖萝卜。
百里瑨定睛一看,吓一跳:哇,买萝卜还送老虎啊?
我眼睁睁看着君玮眉毛又跳两跳,抽着嘴角:没送老虎,老虎不送的。
百里瑨理解地举起右手里的红萝卜:哦,没事儿,不送老虎就送我一小根红萝卜。
君玮继续抽着嘴角:萝卜也不送的。
百里瑨讶然地举起左手里的白萝卜:没让你白送啊,我付钱,我买得多不是,没让你少算钱,就让你多给包一根小萝卜
我猜想君玮已经有点忍无可忍,还没想完,看见一个灰扑扑的白影子呈抛物线咻地一声飞出人群,君玮手搭眉骨,远目咻一声被他扔出人群的百里瑨,昏沉沉的日光下,神色严峻地拍了拍手,拍完又在我的袖子上揩了揩。
这就是我们和百里家族最年轻子侄的初会,君玮首次展现了人xing中最具有男子气概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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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月之第一章(2)
【苏誉苏子恪】
两天后,凑够到四方城的路费,勉qiáng能够果腹住店。我是这样想的,此刻赚点小钱即可,不宜让小huáng过度cao劳,因只要挨到城中,就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比如可以让君玮卖身什么的。但竟然再次被举报。官府查证一番,因我们完全是依法所得,着实没有触犯刑律,无从下手,但他们又不好空手而归,最终以bī虎卖艺,nüè待动物的罪名对我们实施了罚款,罚得还算比较人xing,好歹留下了几个铜子儿可供住宿。
君玮说:这一定是那个娘娘腔的小子gān的好事。他说的是百里瑨。但我觉得这事和他殊无关系,因我着实怀疑他其实根本搞不清楚老虎到底是吃ròu还是吃素,指不定他压根以为老虎天生就该啃萝卜。
本以为和百里瑨不过茫茫人海中擦肩的缘分,我和君玮都不甚在意,孰料第四天傍晚,大家却狭路相逢且殊途同归在四方城外有且仅有一家的小客栈里。除此之外,君玮还必须和他同chuáng。
能有这样的缘分,也是无奈,只因客栈规模着实太小,我们到达时只剩最后一间房。可想而知,为了我的清誉,自然不能让君玮同住,但不和我同住就只有让他去柴房打地铺或客栈门外的老柳树下打地铺,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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