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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膝下充盈,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四品上的上州刺史,主政着昆州,掌控着昆州最重要的药材和矿藏。家族的地位、自身的官职,从这些方面来说,父亲已经比大永世家子弟和朝中官员更幸运了,可是为什么在西苑民居被烧的时候,父亲会痛哭失声呢?

她还想到了逝在任上的门下侍中申科。申科与韦景曜一样,是大永的顶级权臣,又最善体察圣意,一直平平安安过了几十年,可是为什么临老了,再熬多几年就可以顺利致仕的时候,他反而跪在了紫宸殿前?在撤了给事中之后,他反而不再上朝呢?随即就病死了?这样的申科,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到了外祖父俞谨之。他在八十多岁的高龄,千里迢迢从溪山来到京兆,只是为了在国子监那一场论道而已。为了那一场论道,为了那一番守正之论,溪山俞氏还被长泰帝猜忌。

再远一点,她甚至想到了被廷杖致死的吕务厚。从地方官员到京兆朝臣,吕务厚xingqíng耿直,才得以人五品给事中。如果他能够圆滑一点,能够审时度势一点,或者说,能够识时务一点,何至于那样的结局?

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在这之前,沈宁只知道,他们做的事qíng,都有他们的理由。

她说不上欣赏或者喜欢,更多的,是以一个局外人的态度,看着这京兆朝局的变动,跟随他们的变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将上官长治拉下来。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在上官长治落败之后,自己为什么还会如此审慎畏惧。因为,将上官长治拉下来,从来就不是她最重要的目标,她要做的,是为了守护家族,是为了谋得己身安宁。

不管上官长治是否存活,这一点决心,她从来没有变过。

祖父虽然位极人臣,但是做到中书令,不是他要做的事qíng,他要做的,乃是家族、朝堂的兴盛;父亲主政昆州,誓言的,是要肃清昆州之地,还昆州百姓一个清明;申科抑郁而终,是因为他心中的坚守,顺顺利利致仕,或许是他之前的目的,却不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他心中有守正之心;吕务厚虽身死,却无悔。

这一刻,沈宁懂了,自己所走过的路,还有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是因为,还有本心,是本心在驱使着他们去做这些事qíng,他们坚守着心中想要做的事qíng。

不管中间经历过什么,又或者将来会经历什么,他们的所坚守的这一点决心,都没有变过。

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可是,一箪食一豆羹也有受与不受之分,死生之大,有恶却大于死生,这就是本心。自己的本心,乃是守护家族;祖父和父亲的本心,乃是为了朝政安宁;申科和吕务厚的本心,乃是坚守心中的善

这些,不管经历了多少事qíng,都还在。可是郑少宜的本心,是什么呢?

她没有,所以她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他人;她没有,所以会在京兆设下这种种局,是因为她不能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qíng。

在闺阁之时,她只看得见自己对上官长治的qíng意,看不见背后家族的艰辛命运;在遵州之时,她遭受了那些,才会想着在京兆设局,让大家和她同归于苦。

个人的得失荣誉,从来就只是外物,不是本心,可是,她看到的,只是这些。

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沈宁再看她一眼都不想。然而,这一趟来这里,终是有得着。

第三百四十七章有别

你错了沈宁这么说道,是为了提醒她,也是为了警示自己。

这一路走过来,经历了不少事qíng,然而,即将要经历的,定会更多。诱惑那么多,艰险那么多,守住本心,再多的诱惑,再多的艰险,都不会迷了行进的方向。

这是俗套话语,却又是至深道理。

在来这里之前,沈宁心中有诸般不解,很想问一问,郑少宜许多事qíng。比如她是怎么找上李氏的,上官长治的旧部,怎么会听从她的话语,那些攻城弩,又是怎样运来京兆的。这些,都是沈宁的疑问。

此刻,却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李氏已死,上官长治的旧部,已在北道巷中自刎,那些攻城弩,此刻已在京兆府衙,被当成功勋展示。

结果已定,前因反而已经不重要了。当然,沈宁也不会告诉郑少宜,为了找出李氏去过的地方,如流处从户部那里拿来了户籍名单,像拉渔网一样,从祥和大街到吉祥巷,又从吉祥巷到北道巷,中间费了多少人力心力。

再多的防备,在无比细致的搜索前面,都会无所遁形。

或许,郑少宜还有许多鬼蜮伎俩,应家里面,还有诸多纷繁之事,可是已经不能影响沈宁循本心前行了。

有些人和事,注定只是脚下的石子,或许会磕脚,只要停下来,轻轻一拨,它就能离开了。

你好自为之吧!沈宁站了起来,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看她一眼,和应南图离开了这前院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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