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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沈宁在看着自己,却没有答话,郑少宜又笑了笑,然后看向一旁的应南图,出言道:妹夫竟然也在这里啊,想来女眷不应该见男客才对。这下,倒是乱了规矩了。怎么,妹夫这么审慎的样子,怕我会吃了妹妹吗?
郑少宜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应南图,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像三人一直很熟稔的样子,她自己,则是寒暄热络的皇妃,似乎完全没有中间隔着的那几年,也完全没有经历过的那些事。
这样笑着寒暄的郑少宜,忽而让沈宁觉得无比厌烦,掌心那微微的湿意,早就已经散去。沈宁的脸色沉了下来,连笑都懒得,然后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退之断子绝嗣,为什么要杀了李氏,为什么要备下那些兵器,为什么会如此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听了沈宁的问话,郑少宜脸上的笑意也顿了下来,然后隐了下去,神色也变得平漠起来:为什么?不应该是我问妹妹为什么的吗?我自问没有露出破绽,为什么妹妹今天就能上门来呢?
说完这句话,郑少宜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沈宁,眼里的怨恨,像是淬了毒一样。她想到了这些年的变故,想到了在遵州的艰难,想到了上官长治濒死之前的样子,觉得这一切,有如噩梦一样!
而她噩梦的根源,竟然还敢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真是可笑!
那一年冬至夜宴,自己还是五皇子妃,还有了身孕,她觉得这一生无比幸福。前一晚,她还在重华殿宴饮,第二天,却和五皇子一起,被囚禁起来了。
从此,她的人生就一直往下跌了,直至在遵州那一段日子,自己已经到了谷底深渊,是怎么爬都爬不起来了。却没有想到,突然间,就有了一丝曙光,她熬过来了,还回到了京兆,她很想看一看,被他心心念念叫唤着的人,如今是什么模样!
可是,她活得真是好啊!有娘家的势盛,又有夫婿的qíng意,脸上满是红润喜色,那是旁人一见到,都会感受得到的幸福。可是,她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好?而自己,却是那般模样?
你可以想象得到吗?一个那么温柔儒雅的人,在遵州的时候,竟然会那么残bàoyīn鸷。这是我嫁给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的突然间,郑少宜喃喃自语道,随即,她竟然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整个手臂。
应南图在她动作的那一刻,就已经转过头去。沈宁看着她的动作,也是诧异不已,男女七岁不同席,有应南图这个男客在,她撩起自己的袖子,想做什么?
可是下一刻,当沈宁见到她露出来的手臂时,不由得失声喊道:这是什么?!
郑少宜的手臂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疤痕!似有被烫伤的,还有被刀割的,那些疤痕,还伴随着一些永久散不去的淤青,出现在郑少宜的手笔上,白皙细嫩的手掌,和这一臂的伤疤对比,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的身上,也全是这些。你要看吗?见到沈宁色变,郑少宜仿佛感到很满意,这样笑着问道,还将手放到了盘扣之上。
不沈宁微弱地喊了这么一句,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眼中泪水滂沱。眼前的这一切,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郑少宜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疤,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离开京兆的时候,我想着,遵州虽然偏苦,但总算是有自由了,我想着照顾他,平平安安在遵州老死的。京兆的事qíng,再也不掺合了。chūn熙宫之事,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技不如人,落败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郑少宜继续笑着,说着这些话,不知道是说给沈宁知道,还是在回忆。
他的身体很弱了,根本就没有侍妾想服侍照顾他他bào怒发脾气,我也忍了。他对那个位置,是那么渴望,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会受不了
可是他竟然会变成那样!你知道吗?那些烙铁放在手臂上,真的是痛!用小刀一下下割着的时候,是又钝又麻
做完这些事qíng之后,他竟还要伏在我身上,充满qíng意爱抚着我,痴痴憨憨地叫着:宁儿,宁儿
后来我痛得实在受不了便在他日日喝的滋补药中,加了半根老参。他那样掏空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半根老参?
他怨恨我不是你竟至日日以折磨我为乐的地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嫁给他的,不是你?郑少宜笑道,状似天真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宁惊惧地看着郑少宜,只觉得她脸上的漩涡儿,似乎要将自己吸进去一样。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郑少宜,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沈宁以为,郑少宜是爱上官长治至深,才会为了他的身死,回来京兆布下这些局,就是为了报仇。
沈宁甚至想着,定是郑少宜已经知道,当初chūn熙宫布局的,是沈家,是自己,郑少宜此番回来,就是为了报复!
可是,她说的,竟然是这些!那么她布下这些局,还差点令退之绝子嗣,又是为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本心
够了!上官长治这般对你,你该怨应恨的,是他!与我们何gān?应南图已经回过头,沉声喝道。
他看着沈宁怔忪流泪的样子,顾不得这是在别人府邸,伸出了手,轻轻往沈宁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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