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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京兆各处都能听见士子的嚎哭之声,而俞谨之的言论著述,也洛阳纸贵,一下子就被士子抢购一空,就连藏书楼中的俞谨之的著述,也都被人偷了去,不知所踪。

京兆士子集体回忆了俞谨之去年在国子监的那次讲学,俞谨之讲守正之心,论匡正之道。那一次国子监论道,激励了众多的士子和年轻的官员,鼓起了他们心中的热诚和理想,在他们心中播下了为民为太平的火种。

经由俞谨之仙逝,京兆士子又重温了那一次国子监论道,再一次,在心中接受俞谨之的教导。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俞谨之一生,都在贯彻着这横渠四句。

所以他仙逝之时,京兆士子会如此悲痛,会哀痛失国之重器。

长泰帝也知道了俞谨之过世的消息,想起去年俞谨之在国子监说的帝王有失,应该去劝谏、质疑、反对这样的话语,长泰帝心里感到异常高兴。

俞谨之在短短一年之内就过世了,这分明是上天的旨意,俞谨之那大逆不道的言论连上天都看过去了。

什么国失重器这样的话语在长泰帝看来就是废话一句,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用呢?给他再多的尊荣,他都享受不了了,只会显得朕这个帝王仁义重道。长泰帝笑了起来,心qíng极好。

在沈俞氏等人离开京兆之时,长泰帝也表达了对俞谨之的哀悼之意,追封俞谨之为金紫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又为俞谨之赐谥为文恭,以彰表他在学问上的贡献,还派了内侍前往溪山哀悼送奠仪。

这样的举动,令京兆士子和官员纷纷赞扬,能够对一个学问大家的仙逝表示这也的哀荣,表明了长泰帝的仁义重道。

沈华善没有想到长泰帝会对俞谨之有这样的赏赐。原本他还以为,皇上会因为去年国子监的事qíng恼怒俞谨之的,或许是己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华善有些羞愧,却对长泰帝有所保留,侍君如伴虎,他不敢掉半点轻心。

沈俞氏带着沈余宏、沈宁出发去溪山奔丧了,一路的颠簸辛苦自是不提。

这一路上,沈俞氏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催促马夫快马加鞭,他们这一行人到达溪山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的傍晚。

远远看去,就见到俞府门外一片白色,白灯笼、白幡,连白烛的灯光都那么暗淡。

溪山在杭州之南,俞氏则在溪山之西,湘湖岸边。三月的江南,桃红柳绿,鸟语花香,湖水澄澈,时有野鸭扑棱,正是一年风景最好的之时。

但沈俞氏一行人却无心欣赏,沈俞氏在门外见到俞正道时,就忍不住扑了上去,大哭道:四哥,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门去。

俞府大堂正中,就是设着俞谨之的灵堂,白花圈摆满灵堂两侧,最前面的,是一副挽联:文心千古,大道不孤。

父亲,父亲不孝女儿来看您了!女儿来了,父亲!沈俞氏跪在灵堂前面不住地叩头,然后哀哀哭嚎,那语气中的哀痛和思念,令在场的人都不忍听。

沈宁的大舅母俞文氏赶紧上前yù扶起沈俞氏:姑奶奶,切勿伤心了。老太爷临过世之前,都还在说着姑奶奶的好老太爷肯定不愿意看到姑奶奶这样伤心的

俞文氏已六十多岁了,沈俞氏还是她一手带大的,虽是姑子,却qíng同母女。看到沈俞氏这么悲伤,俞文氏也忍不住抹眼泪。

家有大丧,这些天来,俞家哭声就没有停过。

父亲,父亲,不孝女儿来看您了女儿给您磕头了沈俞氏挣脱俞文氏的手,再度跪下,语气凄然。

沈宁想起外祖父的样貌,泪水也簌簌下来,跟着沈俞氏跪在灵前,哀哭出声,虽然她只和外祖相处过很短的时间,但是骨ròu之亲,不在时日长短,如今外祖去了,沈宁只想长跪大哭。

沈余宏也跪了下来,重重地跪了几个响头。他对外祖父的敬慕,圈蕴含在这几个响头之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qiáng忍着泪意,低低去劝慰着沈俞氏。

一时间,整个灵堂哭声一片,俞文氏和俞正道等人不忍再劝解沈俞氏,任她哀伤哭号,失去亲人之痛,只有大哭才能纾解出来。

璐儿是我的璐儿来了吗?我的璐儿忽而,一声声突兀的叫唤打断了这灵堂的哭声,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拄着拐杖,巍巍颤颤地在灵堂口叫唤。

她佝偻着腰身,穿着纯白的素服头,发全白了,脸上有着深深的褶子,而神qíng,是那样哀伤,有些浊huáng的双眼也有眼泪。她的身后,跟着俞正时等人。

母亲,是不孝女儿来了沈俞氏听到这声声呼唤,先是一顿,而后跪爬到灵堂口,低低地跪伏在那老妇人脚下,泣不成声。

这是她想念了无数年的母亲,在心底里时常顾念着的母亲,隔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可是,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天人永隔了。她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奔丧。

想到这里,沈俞氏再次痛哭失声,长跪在那老妇人脚下,久久不起。

第二百二十七章湘湖悟道

母亲歇下了吗?俞正道见沈俞氏出现在大厅里,这样问道。

先前沈俞氏陪着母亲进房间休息,他们等候在大厅这里没有散去,其实散去了也无法入睡。

歇下了,父亲去了,母亲受到很大的打击,jīng神实在很差,有大丫鬟小环在一旁守着。沈俞氏红着眼睛说道,心中有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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