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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官员变幻的神色没有影响到吏部和考功司的官员,他们神qíng愉悦,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考碟宣布完毕了,这就意味着,考课平平安安结束了,考功司乃至吏部最重要的工作就算顺利完成了,他们都放下了心头大石。不用说考功司诸官员了,岑笑白和沈静华自然是放心了,连徐友元和萧厚仁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一时间,尚书省低矮的房子里不时传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在颁发考碟之后,为了表示犒劳和肯定,由尚书左仆she萧厚仁和吏部尚书徐友元做主,宴请了考功司诸人,吏部侍郎楚炎等也参考了,虽然还是在京华楼,但比上次沈则敬设宴的场面大多了,热闹多了。

徐友元肯定了考功司的工作,道是大家都辛苦了,过不久吏部就会根据定等来安排升迁退职等工作,考功司诸官员在考课工作上有上佳的表现,奖赏肯定是少不了的等等。有辛苦必有收获,考功司诸官自然都很高兴,顾梓程和唐谷南都喝醉了,其他人虽没醉,却也喝得七七八八了,这一场热闹,就当是为考课划上一个句号。

考课平安无事,沈则敬受到了赞赏,沈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青竹居近日充满了欢笑声。这日,chūn诗面带娇羞,脸色通红地躲到沈宁身后,对于一众丫鬟的打趣毫无抵挡之力,尤其是秋歌大笑着说:嫂嫂躲在姑娘身后也没有用,往后我就叫你嫂嫂了。惹得柳妈和其他丫鬟是哈哈大笑。

原来是过完年没有多久,秋风就向沈俞氏求了恩德,请她做主将chūn诗许配给秋梧,成全了这对小儿女云云。秋风是沈华善身边的管事,秋梧又是沈则敬身边的小厮,chūn诗又是自小被卖来沈府的,父母都俱无音讯了,沈俞氏自然一力应承了,做主将chūn诗许配给了秋梧,由柳妈代表chūn诗娘家接下了秋家的定礼,就等chūn诗满了十八岁,就可以拉上天窗成其好事了。这事已经在青竹居传开了,才有了秋歌打趣一事。

沈宁笑得甚是开怀,父亲的考课安全度过,现在chūn诗的终生大事也有着落了,秋梧又是知根知底的,沈宁觉得一切都顺利无比。

在考功司诸官员认为考课一切顺利平安的时候,底下其实还发生了一件小事,这件小事是因考课而起,最后却与吏部无关,这本来是件极小的事qíng,却为以后的一件大事埋下了隐患,影响极其深远!

根据大永对考课的规定,亲王、中书门下、三品京官、七大道观察使的施政记录是直接报送门下省,经门下省给事中、侍中审核后,由皇帝亲自主考的,正是在给事中审核的时候,出了一点波折,发生了一件小事。

先时,长泰帝的弟弟幼王上官胤任并州刺史一职,也是要参加考课的。幼王是长泰帝最小的弟弟,自小骄奢yín逸放làng形骸,向无大志只爱玩乐,作为长泰帝仅存的兄弟,自然也一向受到长泰帝的疼爱。特别是长泰帝年老之后,更感念天家亲qíng,对幼王多有隆遇,还给了他一个并州刺史的实职。

可是幼王不知是不是一向懒散惯了,任了并州刺史之后也并没有变多少,少问政事,饮酒作乐,大部分事qíng都是jiāo给刺史府长史来做的,他这个并州刺史仿佛只剩下签字盖章的作用。因此,门下省给事中吕务厚在给他定等考核的时候,因他颇纵骄逸,动作无度,政事不清,忝居其位,将他定为下下等,准备将这个等第如实报送长泰帝,还准备建议长泰帝夺了幼王并州刺史一职,以清吏治。

吕务厚其人,三十来岁,xingqíng耿直执真,原是河内道十堰州属下钖县的县令,因检举十堰州刺史贪腐,以有功在长泰三十五年升任五品门下省给事中一职。这次是他第一次接触考课事宜,虽然并州刺史上官胤是长泰帝仅存的兄弟,可是这样的政绩,这样的任官,不管他是不是皇家子弟,不管他是不是深受皇恩,吕务厚毫不犹豫地给他定了一个下下等,也相信门下省主官们也会是如此认定的。

门下侍中申科复核定等记录时,看到了吕务厚给幼王的定等,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巴凉巴凉的:吕务厚也太究真了,年起人有热血有激qíng有信念是件好事,但那要分清楚qíng况啊!那是幼王啊,那是皇上仅剩的弟弟,在剿灭了盛王之后,皇上对幼王的恩宠那是噌噌上升啊!皇上这为的就是昭显兄弟qíng深,昭示皇上是仁君是友爱兄弟的,你拿幼王来开刀,这不是明摆着剃皇上眉毛吗?这等事也能做,是究真还是脑子进水了?申科摇摇头,想苦笑,觉得自己搞不清楚这些年轻人。

不过搞不清楚也要抹平了此事的,可不能让门下省因为吕务厚而惹来事端,尤其是为这么小的事qíng。申科的脑筋清楚得很,能够做到三省主官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于是他找来吕务厚,首先肯定了他对考第工作的严肃认真,然后说这种行为是值得众官员学习的,最后,他话风一转,语气隐晦地道:现在是多事之秋,皇上烦心的事qíng不少,南方有水患,北疆有侵略,三殿下又遇刺。我们做臣子的,要为皇上纾忧解难,虽力有微弱,但胜在一片心意啊。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给皇上增添麻烦了,这幼王的等第还是改一改吧,就定为中中好了。

吕务厚没有想到申科找他来是说这的事,他将幼王定为下下等,是根据他的实际为官为政表现,问心无悔,所以涨红了脸说: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我将幼王定为下下等,是为了向皇上尽忠,怎么会是增添麻烦呢?天家骨ròu尤要知礼尽职。幼王这样的政绩表现,只能是评下下等!吕务厚坚持自己的想法,对申科的话语表示了反对,但态度是极恭敬的,不过这是对主官的态度,却不是对改等第的态度。

申科也不着急,继续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让吕务厚改变对幼王的定等。其实申科的官等职位要比吕务厚高很多,本来他可以直接将幼王的等第给改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涉及给事中职权问题。给事中位卑权重,在先帝惠和帝早年,给事中甚至能驳正百司奏章,虽然这些年给事中的权责有所减少,但依旧保留了重要的两点:对皇上行事有纠察之权,对皇上的诏令有封驳之权。

申科担心以吕务厚的xing格,到时候一个拎不清,直接给长泰帝的诏令来一个封驳,那就将事qíng闹大了,还不如苦口婆心劝他改变定等为好!将事qíng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这是他作为门下侍中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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