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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姑娘就这样来到沈余乐的院子,沈瑶眉目飞扬,沈宓一脸的无奈,沈宁还是平静带笑。沈宁其实也很想见见这位堂哥,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印象中的一样。沈余乐的院子直接就叫易居,倒也直接贴切得很。她们三人来到的时候,沈余乐倒是快快出门来接了,他还没成亲,男女大防那一套,在兄妹之间倒也不用那么计较,什么七岁不同席在沈宁看来是相当可笑的。
哥哥,你还跟我说什么水山蹇险阻在前,还叫我不要去,你看,我们现在既知道了花朝节,又游览了和苑,一举数得,你那卦都不准一见到沈余乐,还在易居门外呢,沈瑶就嚷嚷开了,加上她口齿伶俐,沈余乐叫苦不迭,招架不住这个妹妹。
好了,瑶儿,哥哥也是担心我们沈宁看着沈余乐眉头紧蹙颇为无奈的样子,连忙为他解围,阻止了沈瑶的胡闹台。这个兄长和印象中相差无几,都还是神神叨叨的样子,不过她始终认为他是有本事的,想一想,决定还是多说两句,提醒这位兄长。他的本事是有的,目前缺的,只是一星点拨,说不定,就通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变了,一下子算不出来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宴会上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呢先是为沈余乐辩解了这几句。
不过哥哥,艰难险阻,见险而止,那这样不就是成了畏惧险难了吗?接着是一副疑惑求解的样子。
见沈余乐侧耳倾听,也不等他回答,又说道:我时常听父亲说道,艰难不利之时,更应坚守中正之心,这样会遇难呈祥,是不是呢?最后才是重点,这些才是解决之道,想必以沈余乐的悟xing,定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味。
几句话下来,见沈余乐若有所思的样子,沈宁也不再多说话,拉着笑嘻嘻的沈瑶等人离开了,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在沉思。当一个人静心沉思之时,旁边最好不要有别人打扰,沈宁是这样认为的。沈余乐压根就不知道沈宁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一味沉浸在沈宁说的几句话来,明明是简单至极的几句话,怎么细细想起来别有深意?
易居,五月尚有清香,小厮似乎也在一时间隐迹,所有声音似乎都没有了,整个居所似乎空旷而寂。在这似静非静间,沈余乐嗅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依然维持着站在院中的姿势,似乎听见自己内心有什么啪的一声响,又好像有什么,通了。未几,沈余乐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这易居里,在这似静非静间,在这若有若无香气里,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一直困惑的事qíng,那些早在书本里见过无数次,自己却一直无视,所以也就一直不得悟的事qíng。
易者,变也,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恒常不变,却又无时不变这是他终于感知到何为易之道,开始触摸到大道之门;易者,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qíng这是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一直以来对占算如此孜孜,无非是德qíng二字;坚守中正之心,溯难而上,天道yīn阳,地道柔刚,人道仁义这是他明了有所谓卦辞,也明了无所谓凶吉,不过是天地人三才是否相配是否相合。
何以困惑,何以解忧,何为周易,何为大道!
直到此时,这个少年才算开悟,才算是踏进了周易大道之门,这易居五月之悟,是他此后开宗立说的基础,正是踏着这个基础,他一步一步登上那至圣大道最高处,而后又繁花片片落下,归于生民,继绝学,开太平
这都是后话了,此时,谁也没有感知到这些,就连给他予启发的沈宁,都在想着另外的事qíng。
花朝节后的京兆,唯一的大事就是二皇子和兵部尚书孙女陈婉柔的婚事了。节后第三天,长泰帝就下了赐婚的旨意,令兵部尚书嫡孙女陈婉柔为二皇子妃,同时令司天台卜吉日,于年后成婚等等。这个赐婚的旨意使刚从花朝节平静下来的京兆氛围又一次喧闹了,京兆官员夫人开始新一轮八卦,话题都离不开陈婉柔,感叹她好命有福等。
伴随着赐婚喜讯,秋歌还探听到一则小道消息:那陈婉柔身边原来的一等大丫鬟红袖不知犯了什么错,连同老子娘和哥嫂,都被发卖到北疆苦寒之地,看样子这辈子就这样jiāo代了。
背主之人,活该生受这样一场。沈宁淡淡作了点评。随即jiāo代道:那陈府的丫鬟私下必定是有一番争斗的,二皇子妃的一等丫鬟,这个位置太有吸引力,你且看一下这个事qíng,可以找秋梧通通消息。
奴婢晓得的,也都一切在关注着,姑娘放心。秋歌这些日子来,已渐渐成熟,像这种小事都不用沈宁嘱咐,就已经想到了。
夏词的点心做好了吗?我去看看父亲去沈宁又唤过来夏词,准备向沈则敬表孝心去了。
相比京兆官夫人对二皇子的热衷八卦,京兆官员就平静了些,但是他们都是表面不显,内心却是千般考量计较的,他们想的,比这些夫人想得更多更远。
沈华善伫立在书房,随伺的管事、小厮早就退了下去,他需要一个人静静思考。如今太子体弱,诸皇子夺嫡之势其实已成,在这样的局面下,作为沈氏当家人的他,更感到有一种危机和焦虑,必定要为沈家谋定一条发展的路,这条路,怎么走,才能让沈氏一族衍荣下去?
哥哥,你选的那条路,我应不应该顺着走下去呢,哥哥,要是你还在,我也不至于如此一个人在苦苦思索了吧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喃喃自语,开始思念起他已过世的哥哥沈从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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