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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遥没有说话,我转头看他,他的眼角中隐约的疲惫,知道他心中的为难。国库中的银两多已赈灾劳军,剩下的,还要以备之后的不时之需,如今,只能是借,而非向这些商人买了。可是,他又不能说出此qíng,深知这些商人中,多有与外邦生意往来之人,也就难免有些人,将我国qíng泄露。
我浅浅一笑指着之前说话的人看着张德海问道:这位是?
回娘娘,这是大羲郑商。
哦,就是郑字银号的当家郑国兴了。我转了头看着那男子,他已是中年,见我看他,很是惶恐得低了头去。
郑当家名国兴啊。我随和得说着:那就一定知道,国兴才能家兴的道理了。
糙民自幼便知国盛家兴的道理的。郑国兴谦恭得回答着。
我楚楚淡笑,眼波流转之际,却有一道狠光:可是本宫却觉得,郑当家,该换个名字呢。
我笑得一定很邪媚,那郑国兴呆呆得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发觉失态,忙深垂了头:糙民请娘娘赐名。
我拿起面前一盏金枝缠花釉彩碗,里面盛着碧绿的甘糙凝霜露,微侧了头递给沈羲遥,仿佛玩笑得说着:皇上,臣妾觉得,郑当家不该叫国兴,叫家兴,足以了。说话间眼波在空中转了一个弧,深深得掠过郑国兴,复添了柔媚的神qíng看着沈羲遥。
沈羲遥愣了愣,刚接过碗,随即就笑出了声。
却从冷淡遇繁华四
郑老板此时面若死灰,惶恐得低着头,微微发颤。我转过头用温柔却高高在上的声音说道:郑老板,本宫也是玩笑,不要放在心上的。后扫视了一圈下面坐的官员与商人,缓缓说道:皇上今日请各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缓解边境与灾区的粮食问题。如今国家有难,还希望各位为国效力。
我说这举起手中的金虥紫玉杯,敬了下面所有的人,一仰头,一饮而尽。
三哥举了酒杯站起身:皇后娘娘说的是,如今国家有难,若是我们此时还顾及着眼前的小利,实在是枉做了大羲的自民。国兴才家兴,糙民愿捐粮十万石,以解皇上皇后燃眉之急。
沈羲遥微笑点头,拿起面前的酒杯:朕代边境的将士与灾区的百姓,谢过了。
沈羲遥喝完了杯中酒,回头对张德海说道:赐凌氏天下第一商称号。
三哥拜倒在地:糙民多谢皇上。
我笑起来,回望沈羲遥,他也正带了深不可测的笑容看向了我。
三哥之后,其他商号的当家也纷纷答应捐粮,沈羲遥看着面前这些人,他脸上的笑却是做出来的。待那些商贾表完忠心之后,沈羲遥站起身。
朕为各位的忠君爱国之心甚感欣慰。可是朕知道,你们手中的囤粮也来之不易,若是都按你们先前答应捐出的数量,对生意也是冲击。毕竟,百姓生活,少了你们商人也是万万不可的。朕不用你们捐出那么多,只要你们捐的一半,剩下的,算是朕向你们借的,待灾qíng边犯过后,朕定当奉还。他明huáng的龙袍在百只明烛之下闪着耀目的光芒,却也难掩他自身散出的帝王气息。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是深知从小作为帝王的他无法讲出的,不是碍于身份,而是他不能失了这最高贵的身份。那么,只有我说出,才是最合适的。
我看着眼前的沈羲遥,他本是明亮耀目的年轻男子,却又是深沉内敛的孤家寡人。
之后的宴席自然轻松许多,那些商贾也是放松了些,好奇得打量着四周的装饰,面露惊叹。我端坐在沈羲遥的身边,扮演完美的皇后的角色。听一些年长的商人在沈羲遥随意的询问下侃侃谈着自己的经历,间或有美妙的歌舞,沈羲遥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神qíng也开涤些许,在宴席的最后,竟同意了大哥与三哥三日后进宫探望我的奏请。
这天夜里,我又回到了坤宁宫,这个我阔别一年多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依旧是琼殿琳宫,飞阁绣闼,雕鸾纹凤,金鼎熏焚,香雾缭绕。东暖阁里仍满是大红的装饰,甚至那chuáng幔上所系的鸳鸯金丝双绶带,都是我离去时的样子。chuáng上平整得铺着百子千孙被,被角微折起,空气中没有长久无人的冷涩味道,仿若这里一直住着大羲的皇后般,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惠jú是第一个奔出来迎接我的。她的身后是坤宁宫里的一gān太监宫女,都是我极熟悉的面孔。惠jú一看到我便扑倒在我的面前,带着喜极而泣的泪水,甚至忘记了向我行礼请安。
惠jú,起来吧。你们,也都起来吧。我的声音也因这激动而哽咽起来,伸出一只手拉起了她。四下里哭声一片,我qiáng忍着说道:都哭什么,不是好好的么,哭什么啊。惠jú瞧了我半天,抹了抹眼睛破涕为笑:是啊,娘娘回来是好是,不该哭的。她仔细的看着我,轻声说道:娘娘,病的这些日子里,您瘦了很多啊。
我浅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想将那些过去抛在脑后,可是,一看见坤宁宫的一切,我都禁不住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尤是沈羲遥那夜里的那双睁开的眼睛,依旧让我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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