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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苦。
一连几日里,远瀛殿里只有惠jú陪在我的身边,甚至是夜晚,她都睡在殿中支起的小chuáng上,可谓寸步不离。每日那苦涩的药汁也是一定要喝,还是膳食,看得出是jīng心的准备过,依了药理。可是,我却见不到任何的人,还有,我最想知道,沈羲遥如今如何,他到底要怎样处置我。心是悬紧的,我不担心自己,却担心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做出那等事后,会受到怎样的牵连。也许,那一直萦绕心头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也许,我的兄长母亲,已经受到了惩治。可是,如果这样,那么我又为何还在此一日,外面秋光正胜,我yù下chuáng,一连几日都躺坐在chuáng上实在是难受,可是惠jú却总是阻止我想下chuáng走动的念头。问她为何,也说不上来。其实我的心中是明白的,那日里,我是看见了自己流下的血水,那个孩子,应该是随着那血离开了吧。
惠jú,扶我起来。我说话间一只脚已经落在了地上。惠jú慌忙的跑来:娘娘,使不得,您是不能下chuáng的。我没有理会她,自己就站了起来,脚下有些虚浮无力,可是我已经压抑得透不过气了。
娘娘,您不能。惠jú走到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她的眼睛里是坚定和担忧。我摇摇头:惠jú,本宫不管是为何,可是本宫只想出去透透气。我说着环视了这间jīng致的屋子,那些华美的器具在窗子洒进的阳光的照she下发出流光异彩的美,可是,我无心去欣赏。
惠jú还是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的不悦和悲怆。惠jú,我看着她洁白的手:本宫只想出去透透气。我的言语虽平和,可是口中的坚定却是无法抗拒的。惠jú的手不由就松了开。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咬了咬牙:娘娘,天冷了,我去给您拿件衣服。
雪白镶金丝贡锦纱锦裙,再一件月白色绘浅淡荷花样子的绒开衫,最后披一件红香色大披风。头发只是用白锦缎的丝带挽起,零星几枚珍珠的簪花,却已让我觉得不堪重负。终于是明白,为何惠jú不准自己出去,甚至是下chuáng。却也暗叹,自己已是这般模样。
推开门,惊讶的发现殿外五步一卫,十步一岗。我并不在意,看着惠jú与一首领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我拨弄着披肩上系带底端垂下的红宝石,目光看向了那红墙外高远的明澈的蓝天。
一朝诏下辞金屋二
湖畔,我静默的站在一株柳树旁,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宽阔的水面。杨柳依依,长长的柳枝轻拂平静的水面。水上是高远空灵的蓝天的倒影,还有片片浮云。已是暮秋,虽jú花漫地,繁复明丽,却也略见萧索清淡之气。风已是凉薄下来,木叶萧萧,南雁长鸣。
惠j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我知道她的眼中是悲戚,我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呢。一直安静的站着,不说话,不动,看着那太阳渐渐低沉下去,湖面上被染上了温暖的橘huáng颜色,那洁白的云也已变成了绯红的霞,另一边的天际,却是墨蓝深深,星斗沉沉了。
这一个下午的时光,我一直在想着所有发生的一切。从父亲的死到刺杀沈羲遥,再到今日自己的处境。我的心越来越沉。在这终于安静的时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是迷茫惆怅,心虽平静,可是,也因着这平静,感觉到了哪里总是有些问题,可是却想不出。一直就这样与自己僵持着,冥思着,却毫无结果。另一边,我也在为自己和家族担忧。自己做的事实在是卤莽和蠢笨,定会连累家人。自己,如今虽在这看似人间仙境的地方,可是我无法看到自己前面的路。我知不过一死,只是,我不知那下诏的时日,还有,最令我不安的,是为何我会在此。那恐惧越来越深,扶着树的手紧了紧,恰一阵凉风猛烈得chuī过,我一哆嗦,看着水面的涟漪,心也是凉到了极点。我只求,自己的家族不要受到过多的牵连。为此,我愿付出任何的代价。手不由的搁在了小腹上,心中是刺痛,这里,已经没有我的骨ròu了吧。
泪滑落,无声无息。
周围的气氛突然间有些怪异,虽然我知道惠jú的目光是一直在我的身上,我也知,这里四周满是守卫,早不是当初我来时的蓬岛遥台。可是此时,我感到了一种肃穆。qiáng迫自己不去回头,我就从水面的倒影看着那夕阳西沉,看着夜色弥漫,感受着越来越凉的冷风侵袭着身体。然后,我看到了那倒影之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不冷么?他的声音此时没有太多的感qíng,我一愣,硬硬的回身,沈羲遥威严的脸就近在眼前。
参见皇上。我深深的拜下去,他没有扶我,虽然我看见了他的手向前伸了伸,可是还是收了回去。恩,起来吧。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慢慢的站起来,不敢去看他。
深深的低着头,眼前是一双云龙出海金线靴,还有龙袍金huáng的下摆。我只盯着那靴上龙眼的两颗黑晶石,胸口起伏不定。就这样许久,我几乎感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住了,终于,那金huáng的袍角一晃,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息,再抬头,沈羲遥已朝远放走去。
我轻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还未落下,就听见沈羲遥的声音传来:还不走?人一怔,脚下艰难的迈开步子,跟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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