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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没有躲闪,却也别过头去,嘴里对夏月的一翻解释不置可否。借着月色,照虹看到子瑾蹙着眉。难得见到有那样笑脸的人也会闪现如此惆怅且无奈的神qíng,嘴唇微微开合,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声音极小,若不是照虹读到他的唇型,也和夏月一样不会听到这五个字。
照虹家里是明伦巷尾买烧酒的小生意人。
出来应门的是照虹的嫂嫂,她本来一开门就打算狠狠数落小姑子一翻,却见到后面跟随的两姐弟,于是讪讪作罢。只是轻轻责备道:出去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你哥还以为我又怎么你了呢。
照虹对嫂嫂大致回述了一下,又介绍说:这是城东闵老爷家的大小姐和公子。
妇人随即一面打量两人,一面哦了一下。那声音拉长了许多,象是颇为意味深长。
姐弟两也未做停留,回绝了照虹挽留的好意,随之辞走。
照虹站在铺子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月亮不知道何时缩了回去,于是夜色更加朦胧起来。她蓦然回想起刚才在月下,那个少年吐出的五个字。
他说:我不是孩子。
单单这句话就是万分孩子气的。想着想着,照虹脸上泛起笑容来。无论他从外表看来有着如何与年纪不想称的老沉持重,甚至可以直乎着姐姐的小名,但是真正在姐姐跟前还是个孩子。
嫂嫂关门收拾铺子的时候,忽然就叹了一声,原来那位就是闵家的少爷,真是可惜了
照虹对于少年的事qíng格外留心了,一边抬凳子一边就问:嫂子说什么可惜了?
那个闵少爷呀,听人说他是个聋子。不过刚才我倒没怎么看出来,别人说话他好象也听的见似的,一问一答
至于后面嫂嫂自言自语再说什么,已经没有在照虹的心思里了。
难怪闵姑娘没有在人群中叫他。
难怪那个齐先生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听见。
难怪他不喜多言。
难怪她会用那种很奇特的方式重复说话给他听。
并非由于他对声音后知后觉,也非由于他个xing淡漠。而是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见。仅仅是依靠读别人的唇型来推断说话内容。
照虹愣愣地放下手中的凳子,呆在原地。
夏月走到巷尾正要推开闵府后院的小门,伸手之际又回首对身侧的少年道:子瑾,你可要帮我。不然爹爹要罚我抄书的。
子瑾眯起眼睛笑着点点头。
此刻里面却有人先于夏月把门打开,而且听到了夏月的话后嘀咕着说:小姐,反正你抄书都是少爷替你写,你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夏月先是一惊,看到来开门的是贴身丫鬟荷香,便紧张地朝她后面探望去。
丫鬟知道她的意思,说道:小姐放心罢,老爷出了门还没回来呢。
夏月眨了眨眼睛,哦大大地松了口气。
爹爹说他要回来么。
大概是要罢
结果快到子时也未见闵老爷回府。
哪知锦洛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只起了点凉风,夜里突然就一个雷从天劈了下来。随即风声大作。
虽未落雨,但是qiáng风chuī得窗户嘎吱嘎吱地,拼命晃动。
这个时辰下人们都去了后院睡觉去了。夏月只好自己起来栓窗栓子。她在夜里眼力也是极好的不用掌灯也看得很清楚,刚走了几步却听见隔壁哐啷一下。
是从子瑾的屋子传来,两件房紧挨着,有什么动静她都极其留意,似乎是他把什么东西打翻了。
于是她急忙出屋去看。
走到他屋子门外瞧见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亮光,便也不拉门上的绳子,那绳子连着里面一个摇杆,只要外面一拉书桌上一双翅子就会咯吱咯吱地扇,就算屋主被过身去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微风的流动。着本是夏月一时兴起为他听不见而专门做的小玩意儿。现下夏月在绳子面前迟疑了一下便推门而入。
子瑾。她站在门口试探xing地唤了一声。在声音脱口之后,自己却笑了笑,是啊,他怎么听的见。
稍稍定了会,眼睛开始适应里面的黑暗,环视过去才发现他正站在不停扇动的窗户面前,眼睛盯着黑暗目光一片茫然。
她才行几步,就听见子瑾唤道:月儿?
对于他居然发现了自己,夏月诧异了一下。从小就知道他没有灯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所以就算睡着了屋里的灯也要留个通夜,以免他一下chuáng就嗑碰到哪儿。
月儿?他似乎也有些不太确定,又喊了一声。
夏月微笑着走到弟弟跟前,贼笑贼笑地咬住下唇,想捉弄他。可惜手伸出去刚碰到他鼻子就反被其及时捉住。
他自然知道她的疑惑,道: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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