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完结(2 / 2)
他的身体,没人比他更清楚
周子沐听说了这件事,哭倒在周公子的病床前,“哥,我对不起你。”
周公子和她说,“关你什么事,是我年轻时候做的孽,迟早要还的。”
听听,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安顿好公司所有的事情以后,周公子放心地把公司交给了周同尘,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住进了医院。
但他也闲不下来,每天照常听新闻,发表评论,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我看着他,他的头发还没有全白,眼角的皱纹还不算很多,动作也还很敏捷,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竟然要死了。
我真是不能相信。
听说每对夫妻之间都有他们特有的相处模式,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和周准之间一直不太像恋人,反倒像合作伙伴,该说的事都是赤裸透明的,不该说的都藏在心里,怎么都不会说出来。
那天下午五点,阿姨照常做好了饭上楼喊我。我坐上车,又想起有东西没拿,只好折返,进门之前接到了医生的病危电话。
幸好是救回来了,我看着他被推进了ICU。
后半夜,他醒了,我守在床头。
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问他饿不饿。
他摇了摇头。
我又跟他说,很久之前,陈小姐给你写过一封信,我替你收下了,本来今天准备拿来给你,但医生给我打了电话,我就急着过来了。明天拿给你。
他不说话。
我接着说,她已经死了。
他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他是睡着了
我迷糊间也趴下了。
梦里见到了陈小姐,坐在医院的食堂里。
“下辈子我一定把他让给你。”我和她保证。
“没关系。”陈小姐转头,脸上是不变的笑容,“我走了。”和那天一样。
我追着她跑出去,屋外连着屋内开始下倾盆大雨。
我惊醒过来,周准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但心电监护仪上已经是一条直线了,呼吸机也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他走了。
葬礼上,我亲手把那封没来得及拿出来的信烧了。
但愿他看得到。
不过,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了。
信我看过太多遍,都快能背出来了——
“周公子,您好。
“见字如面。
“很抱歉当年的不辞而别,但事出有因,我也不愿多说。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去往南城的路上了。十月十六日下午叁点,我会在楼顶等你。您知道那个地方的,对吧。
“可如果您没来。我就知道了。这封信您也不用继续读下去了。祝好。
这是第一页纸。
第二页——
“如果您怀着和我同样的心情看到这里,我也知道了。
“这封信早就应该给您了,但当我想到您长这么大,应该收过很多女孩子的信件,我又犹豫了。
“我总是在犹豫。
“唯一让我没有犹豫过的事,应该是我的感情。我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确定了它。
“您在我心里是个很纯粹的人,所以我觉得我对您的感情也应该是最纯粹的东西,那样才配得上您,也对得起我自己。
“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轻贱怠慢,或珍而重之,都在你掌心之间。由不得我了。
“祝好。”
落款是她的名字,陈立春。
这是立春心事。
周公子再打过去就是关机,“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
这段话他不记得听了多少遍。
陈小姐不见了。
她什么也没留下。
周公子为她策划了一整个选秀,想完成她当歌手的梦想,然后告诉她,虽然他的梦想是不可能了,但她可以。
想和她正式告白,想和她说,我并不是骗你,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
想把这个世界从未给过的,应该属于她的人生还给她。
但她突然人间蒸发。
公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叁天之后,就算她自动离职了。同住的室友更是一问叁不知,只能看着周公子帮她收了行李。
周公子找到她老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她正在举办婚礼,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周公子与这块黄土地格格不入,路过的行人都看着他。
她家对面是一个很小的小卖部,他买了一包兰州,很便宜的那种,但劲很大,他不小心呛了两声。
小卖部的小孩子从她家出来,拿着一把糖果,边跑边喊,“妈妈,春春阿姨今天好漂亮啊,还塞给我好多糖。”
“傻瓜,春春今天结婚,当然漂亮了。”
“妈妈,结婚是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以后都会在一起生活。”
周公子蹲下来,掏出钱包,喊住小朋友,“小朋友,这些钱给你,我和你换糖。”
“不给不给,这是春春阿姨给我的。”小朋友对钱没有概念,捏得死死的。
老板娘笑着从小朋友手里抠了几颗出来,递给他,“不用算钱了,就当吃春春的喜糖了。”
他剥了一粒,扔进嘴里,然后离开了。
烟苦就算了,糖也这么苦。
以后不会再来西北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属于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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