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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臣面面相觑,哪有这么蠢的人,身在朝堂,谁没有个半点过错,至于在金銮殿上当着天子和百官坦诚吗?
钟卿,人孰无过,朕也是武人,知道武人意气之争时难免刀剑相向,朕恕卿无罪,今日我皇室大喜,卿退下吧。嘉宁帝淡淡开口。
臣重罪,不敢得陛下圣恩。钟海仍未抬头,只是伏于地上。
殿上气氛有些僵硬,嘉宁帝何曾遇到过如此顽固的臣子,脸色沉下,拂袖道:卿有何罪,道来与朕的文武大臣听一听,看值不值得卿不受皇恩!
大殿上静默无声,众臣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影,倒也生出了好奇之意。
半晌后,钟海缓缓抬头,将手中高举的圣旨轻轻放在地面上,然后起身,整了整盔甲,后退两步,笔直的跪在大殿正中央。
他以一种格外肃穆的姿态望着御座上的帝王,带着视死如归的忏悔。
陛下,臣曾诛杀我大靖一脉同根的袍泽手足,八万将士埋骨青南山下。此大罪,天不能恕,地不可饶。
☆、79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那时天还未亮,大雪蔽日,压得整个天空一片雾沉。
三个月前钟海入京,盘缠用了个gān净,城南一间客栈的掌柜收留了他们,给他们挪了个小院出来。
如今忠义侯的罪判下来了,秋后问斩,总归是个死,不过是早几日迟几日罢了。等觐见完陛下,他就领着兄弟们回青南山,守着那座城。
这怕是他在京城的最后一日了,钟海心里头雀跃,起了个大早,扑腾一下从chuáng上立起,随便抹了抹脸,准备去院子里练会儿剑。
他提着剑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院子里立着的女子,她身上披着件墨黑的大裘,还未开口,那人便转过了身。
他一怔,这姑娘的模样倒是比他这辈子见过的女子都要出挑,一身气势更是不输男儿。钟海心底犯疑,不动声色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应该见过我。那人开了口,声音威仪,隐约有些耳熟,在大理寺的天牢内。
这话一出,钟海握着剑的手抖了抖,眼带愕然,急忙走下石阶,任将军?
任安乐点头,我平日里带了面具。
钟海虽有疑惑,却不是个喜问是非的人,更何况任安乐对他还有大恩,他问:将军此时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任安乐不回,反问,钟副将,可是我让你做任何事,你都会做?
钟海抱拳,言之凿凿,将军但有所令,钟海万死不辞。
恐怕我这趟来,要的确实是你的命。任安乐淡淡开口,见钟海怔住,笑了笑:我有些事要问钟副将,希望钟副将能据实以告。
将军请言。
钟副将可是十年前入的军营?
是。
可是去了青南城?
是,末将投军后就在青南城守城门,过了三年才攒下军功晋升,比不得将军年少成名。钟海有些赫然,不知道任安乐为何会问这些问题。
任安乐停了片息,才继续开口。
你十年前是否诛杀过一支军队?这话一出,钟海神qíng陡变。
你诛杀之处可是在青南山?他们可是毫无还击之力?
钟海一步步后退,脸色惨白,语不成声,你、你怎会知道,你究竟是谁?
果然如此啊,他们真的是死在任安乐叹息,声音微凝,缓缓走近,面容淡漠肃冷,我是谁?我是安乐寨的土匪头子任安乐,不过我曾经用过一个名字,想必钟副将听过,十年前我唤帝梓元。
铿的一声,钟海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任安乐,全身颤抖。
半晌后,他隐隐有些明了,重新拾起剑,递到任安乐面前,垂头,视死如归。
钟海当年犯下大错,如今只有一条贱命可以还给小姐。
递出的剑没有人拿起,钟海瞥见墨黑的大裘拂过地上的薄雪,那身影一转朝门口走去。
他抬首,任安乐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急忙喊:帝小姐!
任安乐回头,静静望着他,缓缓开口:我有一件事让你去做,你可愿意?
钟海没有半分迟疑,点头,小姐请说,即便是要我的命
我不要你的命。任安乐立在雪地里,素白的世界只剩她的声音,我只要真相,我只要帝家的公道,我只要那八万将士死得其所。
一个时辰后的金銮殿,因为钟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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