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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传入东宫的时候,韩烨正在陪大伤初愈的帝承恩赏花,见帝承恩沉默不语,他只是笑着道了一句任将军喜玩闹,不用放在心上便揭过了此事,并无如往常一般劝慰帝承恩,话语间神色淡了不少。
帝承恩自醒后,嘉宁帝便下旨让其搬进东宫养伤。她心知太子妃一位十之□被自己攥稳了,倒也极是高兴,短短半月奉承趋鹜的世家小姐不胜枚举,几日光景享透了未来太子妃的荣光。只是再盛的风头,在履立奇功、得嘉宁帝看重入主内阁的任安乐面前都有些不够看,再加上最近任安乐那着实有些失体统的流言传得甚广,遂对任安乐怨愤更重。
是以半个月后帝承恩伤势大好之时,未来的东宫太子妃即将在东宫举办宴会的消息尽人皆知。
时间是十五月圆,座上宾是皇朝公主和各府小姐,陪客是勋贵子弟携寒门士子。
满城贵女,除了任安乐,尽皆出席。
自然,任安乐这个实诚人一直自觉的认为自己乃血统纯正的晋南山大王,和贵女半点不搭边。
但帝家女和上将军针锋对麦芒,王不见王的传言还是在帝都上层传递开来,且八卦之风愈演愈烈,就差编几台戏本在戏园子里逗唱了。
任安乐的日子过得逍遥且自在,每日在嘉宁帝面前表表忠心,在内阁提提意见,回西郊大营cao练cao练将士,神仙不羡。
是以当她溜到翎湘楼听曲,撞见满脸愁容的安宁时,得瑟的上前打起了招呼。
公主,京城的土可比边塞的滋润多了。任安乐凑近脸在安宁眼前晃了晃,指着自己道:诺,你看,就连我也给养得水润水润的,你怎么成了个怨妇样了?
安宁给任安乐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不耐烦挥手推开她,一边去,您老如今是上将军,还进了内阁议事,我这个公主都没法和你比,自然心中郁卒,老得快。
任安乐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在安宁旁边,端起酒杯咪了一口,客气客气,咱出身差,模样粗俗,比不了世家小姐,但是这运气向来挡不住,老天眷顾实诚人啊。
安宁听着拖长了腔调的实诚人几个字,想起金銮殿上任安乐所谓的剖心之言,灌了一晚上的酒差点吐出来。只是仍开口道:李原吃了豹子胆敢贪墨军饷,威定侯府的气数尽了,你这人实不实诚我不知道,但你确实做了件对百姓好的实诚事。
安宁在西北戍守数年,平生除了宿敌北秦,最恨的就是贪墨军饷的朝廷蛀虫。
任安乐听着夸奖,耸了耸肩,朝后一仰,靠在软椅上,腿挑至桌上斜放,一副痞子模样。
她瞧了安宁半响,漫不经心开口:公主,难道你认为就凭区区一个威定侯世子,便有胆子贪墨朝廷军饷。您太看得起李原,也太看轻大靖朝堂了。
安宁眉一肃,端正了脸色,安乐,此话何意?她是个武将,向来懒得理会朝廷争斗。
兵库里的灰有半指高,至少五年不曾开启过。任安乐弹了弹手指,李原任九门提督只有三年,之前的那位没有被牵扯进来,贪墨案查到威定侯府便止住了。
安宁脸色腾地难看起来,原九门提督是太后之弟建安侯,难怪父皇近日因建安侯品行失德训斥侯府,想来是碍于太后的qíng面,只是警醒了一下。
侯门世家gān涉朝政,姻亲关系盘根错节,日后难免欺rǔ到新君头上,此次父皇借军饷之事削弱王侯之势,对忠心耿耿的老将荣赏,恐怕便是为此。
建安侯、威定侯与左相jiāo好,当年三人皆有从龙之功,如今两侯遭父皇所弃,左相如断一臂,休赋在家避了朝堂之争,父皇念旧qíng,不会动相府,左相倒是个聪明人。
到底是皇家公主,短短一念安宁便明白这次朝堂清洗是帝王、太后、世家三方权柄妥协的结果,对着揭露此事的任安乐有些赫然:外戚尾大不掉,累得你奔波数日。
陛下当年登基,建安侯居功至伟,如今陛下之举倒也能理解。臣也因此被许入内阁议事,也算是大捞了一笔,没什么不满意的。倒是公主你就快要迎回皇嫂了,怎么反而变得哀天怨地了?
安宁早已适应任安乐时不时的土匪腔调,只翻了个白眼,学她一样朝后一仰,靠在软椅上,叹了口气:皇家是非多,帝家只剩这么一个闺女,我宁愿她做一介布衣,也不想她嫁入皇室。只是梓元对皇兄执念太深,我拦不了。
任安乐眼一眯,敲了敲桌子,承恩。见安宁不解,她极有耐心解释道:陛下赐旨,帝家小姐如今名唤承恩,公主莫叫错了名讳。
她对韩烨可没有什么执念,怎可让别人不明不白的坏了她的声誉。
任安乐是大靖朝臣,忠于皇帝之旨倒也说得过去,安宁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笑笑揭过了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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