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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快到中午的时候那守驿兵闲着无聊,又招手让余潭过去。

余潭飞奔而去,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往守驿兵手里塞。

守驿兵也不要,让余潭给他演个节目解解闷。余潭张口就来,穆桂英挂帅唱得威风凛凛。守驿兵得了乐,就给了他一些消息。

余潭听得眉毛都飞起来了,脚下生风地跑回来,哑着嗓子对余欢说:闺女,你不用守寡了!成王找着了,昨天晚上刚进的关北城,听说是受了伤,正在巡抚衙门养伤。

余欢本来都做好当未亡人的准备了,听了这消息顿时觉得天也亮了风也轻了,就连余潭的一张老脸看着都帅气了不少。

余欢硬拉着急得跳脚的余潭到街边儿喝了两碗酸梅茶,爷俩儿这才往巡抚衙门冲,一边冲一边聊天,余潭说:恭喜嘿!王妃到手了!

余欢答:王妃他爹同喜同喜!

他们一路小跑地到了巡抚衙门,余潭激动地上前说明来意,又自表了身份,然后被人赶了出来。

余潭摸着下巴嘀咕:这不可能啊,难道老夫三年未出道已经过气了?

就这么琢磨了大半天,还是没人让他们进,没办法,爷俩儿只能在衙门外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眼见着衙门大门都关了,余潭连忙又去问:劳烦再帮忙通禀一声

那衙役算是好心,提醒他道:不用通禀了,里面早传出话来,说有姓余的上门一律不见。

余潭这会明白了,这是有人针对他。

以前余太师府的门槛高,高到什么程度,连门房都得至少孝敬一千两,才有得到通传的机会。现在他也终于尝到了爬门槛的滋味。

再问一句,关北巡抚可还是李昌盛李大人?

对方极为同qíng地说:李大人三日前卸任了,现今的关北巡抚姓薛,刚从京中过来。

余潭想了想,头丧气地回到余欢身边,闺女,看来得等一阵子了。

一连三天,他们守在巡抚衙门前,每天看着衙门里官袍顶带迎来送往,就是找不到一个应对的人。

到了第四天头上,一群官员自衙门出来,其中一个饶有兴致地盯着余潭,又与身边的人笑道:都说关北英才倍出,我原还不信,可诸位看看那是谁。

那人四十来岁,带着京城口音,并没有穿着官服,却被几个穿着五品官服的官员拱绕在内。

那几名官员仔细辩论了许久也没看出余潭是谁,正相互低声探讨的时候,那大老爷已到了余潭面前,夸张地施了一礼,下官见过余太师,太师可还记得不才?

余潭早在那人出现时便迎了上去,笑得异样灿烂,薛大人别来无恙?

余欢在旁边看着,也想起了这人是谁。

当年带着皇帝圣旨抄了余家的,就是这个薛贵。

余欢还记得当时薛贵从余家的宝库里取出一对翡翠马,抱在怀里对余潭说:这对马是我家祖传之物,我当年倾尽家才只为见太师一面,可太师对在下弃如敝履,不仅不予收留还将在下贬谪出京,在下奋斗十年,终于又重回京城,站在了太师面前。

余潭根本不记得这事,他收过太多的礼见过太多的人,也摧毁过许多青年才俊的梦想,薛贵在他的记忆里不过是苍海一粟罢了。

薛贵面上笑容愈加和缓,朝着身后官员道:来来来,都见见余太师,余太师在本朝极负盛名,你们怎地如此怠慢?

这些官员倒都知道天下第一贪余潭发配到了关北,可他们大小也是个官,而余潭这样流放的罪臣只需每月去县衙门找衙头备案、以示没有私自逃跑就好,他们是接触不到的。

不过余潭到底曾位极人臣,这几位官员捏不清薛贵和余潭的关系,又见薛贵待余潭很是客气,便纷纷拱手打了招呼。

余潭笑得眼睛眯成一条fèng,大人客气,老夫自接到皇上圣旨每日翘首以盼,终将大人与两位殿下盼来了。不知现在可否能去拜见成王、景王二位殿下?

太师莫急。薛贵一把捏往余潭的手腕,笑容殷殷,见是一定要见的,不过太师如今离朝在野,过得是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我等凡夫俗子难得相见,不如先好好聚聚,也好讨教一些为官之道。

余潭深明其意,知道自己避不开,便点头应允,薛贵大笑,这便是了,快与我们去天香楼一聚!

余潭便跟着那几个人去了,余欢就坐在衙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小马扎上,托着脸看余潭和他们有说有笑地走了。

当天晚上余欢回了他们暂时落脚的小客栈,余潭很晚才回来,酩酊大醉,脸上染的黑黑的全是是墨汁,他进门来先唱了一首长歌行,又道:谁不知我余潭书画双绝举世无双?在脸上画痰盂这种事能难得倒我吗?能吗?

余欢这才看出来他脸上的图案,一边说必须不能,一边把他按到水盆里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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