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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公道自在人心!
崔十三娘脸色更沉,并不接话,转头吩咐道:把那两个人带来!
琉璃有些意外,崔十三娘能这样堵上门来,自然是有些把握的,所以她就不跟十三娘纠缠散布二字。没想到这位居然真的拿到了人,此事多少有些麻烦,自己虽然不怕把事qíng闹大,但若牵涉到安家或韩家,却不能不投鼠忌器。
却见几个粗壮的护卫从马车后面拖出了两个人,往地上一扔。那两人都是布衣麻鞋,满脸愤然,却被堵住了嘴,作声不得。
崔十三娘指着他们冷冷道:夫人认得么?这两人都是夫人舅兄家的伙计,今日在东市法场上,就是他们用突厥语大声告诉那些俘虏,说害他们的不是裴尚书,而是我家夫君。所以那些蛮夷死前都在高呼我家夫君的名字,说他,说他会不得好死!
仿佛听见了那一声声凄厉的诅咒,崔十三娘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在场的女眷想起那场景,也有些头皮发麻。
琉璃这才明白,以十三娘的xing子,为何今日会这样鲁莽行事,直接打上门来。她心里盘算着得失利弊,低头看了看日影,又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有作声。
崔十三娘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也慢慢平复了心绪,瞧见琉璃不语,她扬头bī上了一步:库狄夫人,人我已经带到了,你敢对天发誓,此事与你无关,这些人不是你指使的吗?
她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凄厉的控诉之意,长长的小巷仿佛都回dàng着这一问。沉默之中,好些人只觉得身上阳光仿佛都黯淡了下来,西风chuī在身上竟是寒意刺骨。
琉璃依旧沉默地看着地上的日影,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淡淡地道:那么敢问夫人,这些人之前一直在喊谁会不得好死?
崔十三娘愣了愣,还未开口,琉璃已柔声问道:他们是不是一直在喊,裴行俭不得好死,就像献俘那日一样?
难道夫人觉得,他们就该一直这么喊下去,就该一直被蒙在鼓里,一觉得是我家夫君让他们送命,这才算是天公地道?如果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是死在谁的铁口之下,知道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应该去找谁算这笔账,那可就绝对不成了,那就一定是所谓的污蔑诽镑?
崔夫人,你家侍中官拜左相,权倾朝野,朝中大臣们都在替他说话,可你当真觉得,这样一来,无论你们怎样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黑就能变成白,这鹿就能变成马了?别人要是胆敢不吃骗,不肯被你们骗,甚至揭穿了你们的骗,那就是天理不容的大罪!可是崔夫人,你这么想就错了,天理不在你们这边,你们骗得过圣人,骗得过同僚,却骗不了天下苍生,就算你们能骗天下苍生,也骗不了咱们头上的苍天!
苍天有眼呢,崔夫人!夫人今日既然让我发誓,好,我库狄琉璃在此对天发誓一这件事,我所作所为,问心无愧!今日之事,是非曲直,苍天必将给出一个公道;善恶忠jian,必然会得报应!谁为了一己私利昧着良心害了别人,谁就不得好死!
崔夫人,你看,我已经发过誓了,你呢?你敢发誓吗?你敢对着头上的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发这个誓吗?
她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甚至比平日更为轻柔平静,但那自信无比的声音却自有一种难言的压力。在场的洗马裴诸人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几个胆小些的女眷更是退后了两步。崔十三娘也是睁大了眼睛,嘴唇抖了好几下,才咬牙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崔十三也对天发誓,崔十三若是故意害人,便天诛地灭
一言未了,突然就听远处又是一阵隆隆鼓声,那声音又响又急,还夹杂着鸣锡的声响,动静与平日大不相同。众人不由相顾愕然,中眷裴这边一个年级略大的女眷失声道:这鼓声只怕是日食了!
仿佛应和着她的一声,远处有人高声叫道:日食了!日食了!随即各处都乱哄哄地响了起来。
琉璃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原来果真是,苍天有眼啊!
这一声说出来,洗马裴的几位女眷已是面无人色,连那几个粗壮的护卫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惊惶。天空多少已有些暗了下来,风仿佛更大了。洗马裴那边好几个人哆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慢慢退了几步。
琉璃瞧了地上那两人一眼,微笑道:崔夫人,我先走一步。这两个人么,劳烦你送到万年县去好了,到了那边,咱们也正好把这里发生的事,咱们适才说的话,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说给更多的人听,让大伙儿知道什叫天理昭彰!她抬眼瞧了瞧崔十三娘身后的人:还有诸位,待会儿堂上见吧,也好叫长安人都认得各位的门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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