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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万里奔袭一举成擒
该死的,又起风了!
苏味道眯着眼睛看了看远方,眼前的贺莫延碛依然天高云淡、四野死寂,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只有沙砾和碎石反she着白晃晃的阳光。
看来不是鬼风。苏味道呼地松了口气,狠狠抹了把脸,沾在皮肤上的沙粒混合着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盐晶,硌得他脸皮一阵生疼。不过此时此刻,除了嗓子眼里那火烧火燎的焦渴,他对别的已是压根不在乎了。
巳经三天了!自打那场突如其来的鬼风把使团打散之后,为了寻找那几个脱队的波斯人,他们就偏离了原先的路线,也再没找到水源。如果说头两天的狂风烈日还让人叫苦连天的话,到了今日,大伙儿却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苏味道心里一阵焦躁,随手摸了摸腰间早已gān瘪的水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而嗓子李陡然涌上的腥气,让他几乎gān呕起来。
耳边一阵马蹄声响,一个半满的水囊蓦然出现在苏味道的眼前,他呆了一下,下意识的一把仅仅攥住,侧头再看,顿时吓了一跳:裴、裴侍郎?
同样在风沙李跋涉了五六日,裴行俭身上的石青色披风却仿佛并未沾上半点沙尘,神色也依旧从容镇定,连语气都没有本分波动:慢慢喝。
苏味道忙把水囊递了回去:侍郎,使不得!裴侍郎的身上分明也没有多余的水囊了,自己怎么能裴行俭并未答话,只是转头瞧了他一眼。
苏味道顿时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低头解开水囊,小口小口地抿进了些许清水,那带着皮革味的水落入几乎要冒烟的嗓子李,简直必琼浆玉露还要来的甘美。
他不敢多喝,系好水囊正想jiāo还,却见裴行俭突然带住了马缰,神色专注地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倾听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抬头环顾了一眼,指着侧后方的几座小山提声喝道:传我的命令,全体向东,全速前进!
裴侍郎有令,全体向东,全速前进!
呼喝声中,原本无jīng打采的侍卫们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跟在裴行俭的马后向着东边策马狂奔,刚吃过苦头的那几个波斯人更是跑得飞快,副使王方翼则是稳稳地压马兜在了最后。
苏味道自是紧紧地跟着裴行俭,跑出一段之后才意识到这么跑其实是在走回头路。放眼望去,天地间依旧一片晴朗,实在看不出半分异样,可不知怎地,他竟是连追上去文一声的心思都不敢有。
抬眼瞧着前方那个端凝如松的身影,他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迷茫。自己认识裴侍郎已有整整十年,在他身边做管记也有三年多了,甚至还娶了裴侍郎的义女。可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裴侍郎;或者说,自打接下出使波斯的使命,裴侍郎就像变了一个人。
其实苏味道也明白,堂堂吏部侍郎,居然要远赴万里护送什么波斯王子回国,的确是变相的发配,可裴侍郎的反应也实在太古怪了!这一路上,他根本就是把整个使团当作斥候jīng兵在cao练,全速赶路,日夜兼程,还没走平常的西域道,而是翻山越岭,两度huáng河,不到一个月竟赶了将近六千里路!至于裴侍郎本人,更是渐渐显示出了令人胆寒的一面。
使团带着的百人卫队原是从禁军李临时抽调的jīng锐,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千里疾行,自然有人怀疑有人抱怨更有人阳奉yīn违。可没过多久,全团上下就把令行禁止刻进了估值李---敢冒头的挑衅者固然都被裴侍郎直接套上重枷丢进了路过的军镇,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上无论遇到什么qíng况,他的态度都太过冷静,安排又太过周密,仿佛任何事qíng任何变故都在他的计算之中,那种近乎漠然的从容自持,渐渐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势。莫说苏味道,如今就是使团里最桀骜的波斯侍卫被他看上一眼,照样抬不起头来。
想到适才那淡淡的一瞥,苏味道心里犹自一颤。如今的裴侍郎,根本就是个深不可测的冰人!至于那个自己熟悉的,让人如沐chūn风的裴侍郎,谁知道他正想得入神,身后突然有人尖声叫道:鬼风!鬼风来了!
苏味道一个激灵转头看去,就见在远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多了一条黑线,没多久,黑线就变成了一道黑色的风墙,翻翻滚滚向这边扑了过来,可不正是鬼风!
苏味道大惊之下,挥鞭狠狠抽向了胯下的坐骑,原本就跑得飞快的队伍,速度立时又提高了几分。
鬼风却比骏马来得更快,转眼间,那黑烟滚滚的前锋已是清晰可见。好在此时山丘也已近在眼前,裴行俭带马一圈,划出了最能避风的一片平地。大伙儿到了地头,纷纷拉倒坐骑,将披风兜头盖脸往身上一裹变躺倒在地。鬼风几乎追着王方翼的马尾席卷而来,天地间随之一片灰暗,狂风携裹的沙粒将众人身上的披风抽的啪啪作响,半空中更不时传来一阵鬼哭láng嚎般的凄厉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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