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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却是再也听不下去,衣袖一甩,寒声道:那我便不打扰你们共享天伦了,告辞!也不等琉璃几个客套,转身大步离开。千金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日后自己要离这两张可怕的笑脸远点,越远越好!
午时已过,灰蓝的天幕上,开始偏西的日头愈发显得暗淡,北风却刮得更紧了。裴府的内院门外,两辆厌翟车在仪仗护卫下缓缓离去。原本华丽张扬的仪扇罗盖仿佛被寒风chuī得久了,也变得有些瑟缩,明明一柄仪扇都不曾减少,看去整个队伍却似乎再也填不满府外那宽敞的路面。
眼见着最后一辆副车都已转出了远处的乌头大门,罗氏这才一把拉住了琉璃的胳膊:你倒是会算计,一句话也不透!我先前还纳闷呢,为什么要让那两位布置堂舍,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琉璃垂下眼帘,轻轻摇头:这原是守约的主意,说是或许会有人故意提这桩事,有备无患,谁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难道赵氏这一出也是守约的算计?罗氏好不诧异,脱口问出这句后,见琉璃一脸淡然地摇头,不由长叹一声:此事当真是匪夷所思,若是教我遇上,只怕吓也吓傻了,也就是大娘你还能处变不惊!
处变不惊?琉璃转头看着罗氏,想到不远处的堂屋里有她最新出炉的女儿,年纪比她小不了几岁,个子比她还高,却会一口一句、满是深qíng地叫自己母亲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惶然:阿嫂,阿嫂你能掐我一把么?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
第二十章暗生疑云惊逢故人
噗的一声响,韩四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水全部喷了出来。阿燕躲闪不及,身上那条崭新的满地卷糙四叶团花纹石榴裙顿时被溅湿了一大片。她忙不迭放下水杯,推着韩四的肩头笑骂了一声:呆子!又不是我认了个美人做女儿,你激动个什么!
韩四原本不大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圆:夫人真就人下了?
阿燕低头抖着裙角,随口答道:不然还能如何?不出三日,满长安的官家人只怕都会知道夫人多了这么个女儿!
韩四忙问:那阿郎怎么说?
阿燕扑哧笑出了声:阿郎还能怎么说?表扬夫人能耐呗,吃顿饭的工夫居然就儿女双全了!今日夫人当着宾客倒是面不改色,可外人一走,脸立时拉得犹如积年的胡瓜,阿郎倒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笑间落井下石得不带丝毫烟尘气,不过夫人一抓狂,倒是没工夫犯愁了韩四眨了眨眼睛,神色越发困惑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什么赵娘子怎么突然想起要认夫人做义母?夫人和阿郎怎么就应了?
阿燕一甩裙子坐了下来,瞅着他笑道:我问你,若你是这位赵娘子,今日你会怎么办?
韩四思量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茫然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横竖是不能答应的,凭她是什么媵妾、有谁撑腰,留在府里跟夫人作对,那阿郎还不得他打了个寒战,摇头不语。
阿燕点头:算你没呆到家!赵娘子自然也是看透了这点,大长公主们说得再动听,给的东西再丰厚,也不过是拿她做刀,要对阿郎、对夫人下手!此事若能成,她能得多少好处?若是败了,只怕连活路都难寻!苒说阿郎又不是糊涂好色的,在这后宅里,她再有手段,只要男人家不理她,她还能翻出什么làng来?更何况连皇后都是向着夫人的,她就算不知道阿郎的本事,还能不知道皇后?不管大长公主们能给她何等的富贵前程,也得先有命去消受不是?
韩四恍然大悟:可不是这个理!不过、不过
阿燕笑着接过了话头:不过这赵娘子当真了得,那当口居然能想出认夫人做义母的法子,乍一听是有些匪夷所思,可细细想来,竟是周全得很。对夫人而言,此事是一劳永逸,既绝了大长公主们的念想,对圣人对外人也都好jiāo代;而赵娘子自己父母双亡,前程婚姻与其让兄嫂摆布,还不如另寻靠山。事qíng闹到如此地步,但凡明白些的人都不会亏待她,何况是咱家夫人?
韩四点头:那倒是,夫人原是一等一的明白人。
一等一的明白人?阿燕怔了一下,摇头微笑起来,夫人聪慧是极聪慧的,明白却未必有多明白。说起来,长安的贵人们认几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义子义女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桩买卖罢了,也就是夫人才会如此烦恼!
韩四愕然道:这义子义女也是好买卖的?
阿燕不由失笑:你以为这长安城里,有几对义母义女是像于老夫人和夫人那样真有qíng分的?不过是一方借着孝道的名义献上永世不得反悔的忠心,一方拿着慈爱的幌子给出名正言顺的依仗。夫人到底还是心太实,受不起虚名,又欠不得人qíng。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对上大长公主们也就罢了,若对上的是赵娘子这般能屈能伸的人物,只怕最后是要吃亏的不过府里横竖有阿郎呢,我看也没什么人能让娘子真的吃了亏去!
韩四眼神多少有些茫然,显然还没有太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绕,却依旧习惯xing地用力点头:嗯,嗯,正是,横竖有阿郎呢!
阿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端起案几上的水杯要喝。韩四忙道:说了这半日话,水只怕有些凉了,我在给你换一杯。说着起身走到屋角熏笼边,拿起炉边温着的暖壶,重新倒了大半杯微微冒着热气的水,递到阿燕手里:今日外头风大,你先暖暖手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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