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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宛娘向琉璃欠身行礼:阿嫂前几日送来的礼物,阿家说她很是喜欢,多谢阿嫂费心了。
琉璃忙侧身避开,笑着还礼: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不足挂齿。心里好不纳闷,她送的礼物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不过是几样最寻常的玉石银器,连白叠布都没敢送,图的不过是安全二字。
临海连连点头,又嘟囔了两句,那婢女便对琉璃笑道:大长公主说,多谢夫人万里迢迢带了那么些好东西过来,公主也备了一样薄礼,还望夫人莫要见笑。
琉璃皱了皱眉,正要婉言拒绝,就见阿凌看着自己微微点头,手指还往上指了指。
琉璃吃了一惊,心中念头急转,还是摇头道:晚辈孝敬长辈,原是天经地义之事,怎好让大长公主破费?万万不敢当!
临海大长公主微微直起了身子,口中嘟囔的声音也变得又重又快。那婢女皱眉道:大长公主问库狄夫人,不过是她的一点小小心意,夫人这般推辞,莫不是嫌弃她送的东西带着病气不吉利?既然如此,夫人的厚礼大长公主也不敢收,还请夫人原样带回就是。
琉璃一怔,还未开口,阿凌已向她使了个眼色,起身劝道:库狄夫人何必如此建外,岂不闻长者赐
琉璃心里叹气,只得点头笑道:夫人说得是,琉璃多谢大长公主赏赐!
临海大长公主似乎松了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嘴里又含糊了几声。婢女也是满面笑容:多谢夫人,大长公主道,她身子不好,怠慢夫人了,还望夫人以后有暇时多来看看她。
这便是要送客了?琉璃低头应诺,一眼瞅见崔静娘面色依然平静,阿凌脸上倒是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不由越发困惑难不成自己想错了?武后其实已不愿计较当年之事,只想厚待临海,好笼络宗室人心?而这位临海大长公主也真是像常乐说的那样病得浑浑噩噩,如今只想给自己的儿孙谋条后路?
眼见那位婢女已转身从榻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琉璃心里一动,随手挽起袖子,快走两步伸手接过匣子:多谢大长公主!琉璃每回登门,大长公主总有厚赏,真真是教人受之有愧。
临海大长公主的身子突然微微一僵,目光落在了琉璃的手腕上那长袖挽起处,露出了一只jīng致的飞鸟衔珠赤金镯子,在烛光下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临海的眼睛顿时被刺痛了般眯了起来。
琉璃转头看向临海,脸上露出了温煦的笑意:大长公主可是觉得有些眼熟?说起来这镯子还是您亲手给琉璃戴上的呢!琉璃记得,当日回家后,拙夫看到这只镯子,也是感激不已。琉璃那时便想,大长公主如此厚爱晚辈,日后我们该如何报答您才好?可惜这些年侄儿侄妇都在西疆,竟是无法尽孝。如今圣人开恩,我们终于回了长安,从今往后,我们定然会尽心尽力孝顺公主,也好报答您的这番高qíng厚谊。
临海大长公主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整张脸也胀得通红。阿凌一眼看见,忙两步抢上,伸手在临海背上推拿,回头便叫道:快拿杯水来!琉璃也惊讶地捂住了嘴,手腕上的金镯划出了一道亮丽的光晕,落在胸口的青色衣襟上。临海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镯子,喉咙中呼噜之声更响,突然身子一挺,还能动弹的那只手直伸过来,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是在空中徒劳地了几下。
琉璃满脸忧虑地看着崔静娘:大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崔静娘轻轻摇头,郑宛娘皱眉看了看琉璃的手镯,脸上也是一片困惑。
琉璃心中雪亮,郑宛娘多半不知内qíng,崔静娘就算知道也不会多嘴,而如今的临海大长公主大概也不愿再让人知道,当年她就拿这样的镯子当见面礼送给了陆家娘子,转头又把这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戴在了自己手上吧?
临海大长公主仿佛也渐渐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又靠回了倚枕,眼睛直直地盯着琉璃,目光中终于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怨毒。
琉璃轻轻吐了口气,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这么些年竟一直没熔掉这只镯子,今天特意戴在手上,原是觉得有备无患,没想到最后却派上了这个用场原来在病弱昏聩的面孔下面,这位大长公主从来就不曾忘记过自己做过的事,也从来就不曾因此真的有过一丝后悔或愧疚!
直视着这双熟悉的眼睛,琉璃脸上慢慢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天谢地!大长公主千万珍重,公主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第四章故人面目慈母心肠
不到四寸长的檀香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更小的锦盒,再打开锦盒,一道柔和的莹莹珠光,似乎将整个马车车厢都映亮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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