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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笑了起来,卢主簿这话好没道理!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兴师动众夺城门、围府衙,说是要清查叛党,可既不告知大伙儿是谁在作乱,又不告诉我等要如何清查逆党,这分明就是让大伙儿只能自己去猜测,我也只好随着您的意思猜上一猜,却不知是哪点猜得不对,主簿不妨指点一二?
卢青岩张了张嘴,一时简直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目光闪动了几下。琉璃身后的云伊早已按捺不住,脆声道,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什么逆贼同党,与西州何gān,为何还要扣着世子他们不放?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卢青岩看了她一眼,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突然心里一动,笑了起来,敢问这位可是阿史那娘子?
云伊皱了皱眉,是又如何?
卢青岩笑得越发温和,眼睛却隐隐发亮,敢问娘子家中是突厥何部?
琉璃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刚要开口,云伊已怒道,我是泥孰部的,如何?
卢青岩怔了一下,眼里的光亮顿时熄灭了下去,泥孰部,属于五弩失毕部,乃是既往绝可汗的部落,和兴昔亡不但牵扯不上关系,而且恰恰是对头,此事倒是有些棘手了嘴上只能笑道,原来如此,失敬了。
他的这番神色变化落入琉璃眼中,琉璃心里顿时起了无数个疑团,看样子,云伊是泥孰部的,令这位主簿很失望,那他原本指望的是什么?难道这次叛乱与突厥哪个部落有关?可自己压根就不清楚突厥那十姓到底是哪些,只知道云伊的兄长是跟随继往绝可汗出征,方烈跟的则是兴昔亡可汗难道是方烈出了事?想到裴行俭将柳氏母子悄悄安置在高昌的举动,琉璃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云伊哪里耐烦说这些,冷冷道,谁要你敬,你们何时才能让世子他们出来?
卢青岩心头失望之下,敷衍的抱了抱手,抱歉得很,此事卢某也做不得主。
云伊不由更怒,琉璃忙轻轻拉了她一下,笑着问道,卢主簿,我家妹子已许久不曾见过兄长,不知主簿来此之前,可曾见到泥孰酋长?
卢青岩摇了摇头,不曾见到。
琉璃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又笑道,不知主簿可见到了兴昔亡可汗?
卢青岩心头咚的一声跳,不动声色的一笑,那倒见了一面,夫人难不成认识兴昔亡可汗?
琉璃感兴趣的喔了一声,眼角余光一瞟,只见旁边的周校尉已转过头来,专注的看着自己,心头不由疑云更深,嘴里笑道,这位兴昔亡可汗么,我自然是熟得很
卢青岩脸上依然只是笑微微的,身姿却有些发僵,那位周校尉更是睁大了眼睛,绷住了嘴角,就差冷笑出来,琉璃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甜蜜,这兴昔亡、继往绝两位可汗,都是西疆的英雄人物,在西州城里常常听人谈起,自是听也听得熟了,可惜我一介妇人,却无缘瞻仰两位可汗的英姿,真真是遗憾得紧,不过要细论起来,倒是继往绝可汗更熟一些,上回继往绝可汗来西州,还送了我家几领狐皮,啧啧,那皮毛真真是极难得
她这么一路顺口胡扯下去,那位周校尉的脸色几乎变得有些发黑,卢青岩也迅速的垂下了眼帘,停了片刻才抬眼一笑,夫人说笑了。
琉璃此时心里已有了几分把握,兴昔亡可汗多半出事了!记得裴行俭曾说过,他并不曾让方烈与苏海政的人照面,难不成苏海政居然直接记恨上了兴昔亡可汗,污蔑他造反?可适才这位卢主簿说过,贼首已正法,苏海政再是丧心病狂,难道还能直接杀了一位威震西疆的可汗?若真是如此,他大概便会一不做二不休,以里通逆党的罪名想法子除掉麴氏父子和裴行俭琉璃只觉得一颗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蹦将出来,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水,一时脸上虽还是镇定,嗓子却一阵阵发紧,笑了一下没有接口。
卢青岩似乎也没有兴致再与她说下来,转头看着团正和他身后的西州府兵,目光yīn冷了下来。七日之前,兴昔亡可汗与手下的酋长、将军们都已喋血辕门,自己与苏公子、周校尉带人日夜兼程而来,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麴氏父子原是高昌王族,勾结突厥可汗造反复国也算顺理成章,原想着此番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西州城门,包围都督府,带走麴氏父子,软禁裴行俭,到时再分头造一个叛逃诛杀和畏罪自杀,又有何难?
谁曾想这西州的数百府兵,居然敢不听军令,拔刀相向。若不让他们放下弓刀,难不成还要与他们杀个你死我活,才能把事qíng办妥?可大都护手下亲兵如今已不多,此次带的也不过二百人,真要厮杀起来,自己这边人数上虽然占优,这八百伊州边军却未必能不计生死总不能此时功亏一篑!
他心里发狠,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许多,这位团正,违抗军令是什么后果,你也知晓,你悍不畏死也罢了,难不成也不顾手下兵卒的死活,若真是动起手来,却不知你这数百人,能活下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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