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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护卫的分派下,所有的人钻进搭上双层厚毡毯的帐篷或半空的马车,轮流小憩,只是在那不断响起的马蹄和呼啸声中,真正能入睡者却是屈指可数。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但在另一些人眼里,却又短暂得可怕。眼见斜月西沉,东方渐白,整夜轮流驱马喧叫的马贼突然安静了下来,这安静里有一种不祥的意味,几乎不用护卫呼叫,所有的人都钻出帐篷,站在了马车的后面,握紧了手里的枪棒弓弩。
马贼的队伍在晨光中变得清晰可辩,那排列在几百步外的骑者足足有一千多人,原本指望着夜里所听的马蹄声是一骑双马所致的护卫们脸色顿时变了,马贼的凶残悍勇他们都早已领教,虽不知西疆是什么时候居然出了这么大队的马贼,却也知道,这一千多人只怕不是自己这些人手能够抗衡太久的。
麴崇裕的目光却投向了马贼的后方,隐隐能看见那里有一大片肃穆的人马,他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咱们的苏大都护真有本事,连西疆的马贼居然也能被他寻来这么多为他卖命!
裴行俭的声音十分淡然,莫要忘了,咱们车队里还有价值万贯的布帛,那几十车布帛,论起来比这满西疆的粮米队伍可要令人眼热得多!再说,以这位苏大都护的xing子,养几支马贼又算什么?不然那庭州、伊州的粮队如何好端端的便会遇袭?至于jīng兵么他看着远处沉默的黑影,又转头看了看营中的马夫和部曲,那一张张的脸孔上分明写满了惊惧不安,不由叹了口气。
内营里,不知何人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刚刚到马圈里牵出战马的绥观四下看了几眼,却只看那些躲在马车后面往外偷看的车夫,他皱了皱眉,挥手低喝了一声:上马!
百余名骑兵整齐的翻身上马,队正踢马跟上了一步,咱们还要等多久?
绥旅正笑眯眯的瞅了一眼外面,既然外面有这么多人,咱们何必再làng费时辰,只要他们冲到了粮车外面,两下斗将起来,咱们便从后面冲出去!
第105章三支箭羽一网打尽
山谷中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缓慢,东方的天际已露出一抹艳丽的曙红,山间却依然是yīn沉沉的一片。无论是几百步外渐渐排队好进攻队型的马贼,还是粮车后紧张得面孔扭曲的车夫,此刻都紧紧的闭上了嘴,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那呼出的白气,在隆冬的寒意里,在胡须上渐渐凝结成了一层薄霜。
只有那两百来名中年护卫并没有往外看,而是两人一组一言不发的检查着昨夜发给各支小队的劲弩qiáng弓,将它们分发到归自己管辖的那七八名部曲手中,又动了动靴尖,将那些从营地各处拣到的石块踢得更集中了些。
突然间,一声尖利的呼啸划破了这沉闷得令人窒息的寂静,伴随着在山谷中再次回dàng起的啸叫,数百名马贼驱动坐骑,马蹄声由慢至快,队型呈扇面展开,直扑粮车。
听了整整一夜尖啸,直到此刻,众人才真正看清了马贼的模样,只见他们身上的袍子穿得各式各样,头上却都包着一色的黑巾,那打马而来、举刀呼啸的姿势里自有一种凛冽的杀气。莫说车夫,便是见过些战阵的部曲们,一时也呆在了那里。护卫们的厉声呼喝适时的响了起来,搭箭!紧弦!
眼见马贼已冲到两百步之内,麴崇裕头也不回的一伸手,他身后的随从立刻将一把两石的qiáng弓和几支长箭递到了他手中,他蹬上马车,拉弓便she,弓弦响处,跑在最前面离营地一名马贼应声落马,众人都是jīng神一振,在放箭的喝声中,几百支长箭迎着马贼she了过去,顿时又有十几名马贼被she落马下。只是马速飞快,不过是两轮箭过后,眼见这数百名马贼已冲到离营地不过二十来步的地方,奔马的速度却不得不降了下来。
在粮车外十几步远的地方,堆着一大圈足有半人多高的杂糙乱枝,冲到近前才能发现,杂糙堆的后面是居然藏着一道用树gān木栏做成的鹿角栅栏,马匹自是不能硬撞到这些坚硬锐利的木头上去。还未等马贼探身挥刀砍开这些乱七八糟的路障,两三百支劲弩便出现在了粮车的上方,一阵尖锐的发she声后,木栏前的马贼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随即便迎来了一阵又一阵密集的石雨。
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几乎都是头破血流的马贼们láng狈的退了下去,整个外营顿时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车夫们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有些不敢置信就靠昨夜里乱扎的树枝木条和这些石块,居然把马贼打退了?
护卫们的脸色却越发凝重,低头默默上紧了弩箭的机弦。
仅仅过了一盏多茶的功夫,马贼们便第二次冲上了上来,当先的几十个马贼手里的弯刀已换成了马槊,营地里的第一轮qiáng弓远she之后,马贼也纷纷在马上拉弓回she,虽然有粮车阻挡,这些乱箭并没有she中几个人,但那嗖、嗖的声音却让大多数部曲都忙不迭的跳下了粮车。
只有护卫们依然保持着镇定,直到那些拿着马槊的马贼冲到了木栏前,才把蓄势已久的劲弩she了出去。十几步的距离,这些劲弩足以she破数层皮甲,大部分马贼长槊还未挑起,便被she落马下。到底还是有十几名马贼挑开面前的鹿角冲了进来,一直守在麴崇裕和裴行俭身边的那几十名部曲同时跳上了马车,张弓搭箭,几十步内,马贼们几乎是应弦而倒。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快she,马贼冲进来谁都活不了!终于回过神来的西州部曲们纷纷瞅着空子往外she箭,车夫们的石头更是砸得又快又狠。有的地方,从栅栏空隙处跟进的马贼已冲到了粮车前面,却在混战中或被箭弩she中,或被粮车后伸出来的长矛乱棍打落了马下。也有身手矫健的马贼跳上了马车,却到底寡不敌众,被护卫和部曲们砍翻在车顶上。
片刻之后,第二轮冲营的马贼终于又退了回去,丢下了比第一次更多的尸体,而粮车外的鹿角栅栏,那多出的十几处缺口也显得无比刺目。
欢呼之声没有再次响起,营地外面濒死的马贼们的惨叫,营地内伤员们的痛呼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部曲们的腰间还有半筒箭羽,早间收集起来的石块却在适才的慌乱中被车夫们统统的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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