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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崇裕点了点头,还好,家父有常用的救急药丸,我一早便吩咐过下人当心些,用得还算及时,如今已无大碍了。
裴行俭点头,都督是吉人自有天相。又皱眉问道,是谁?
麴崇裕脸上顿时一片寒霜,目光中几乎有火焰喷出来,咬牙道,是那位卢主簿,他适才过来请家父去赴苏子玉下函之宴,又关怀了一番收粮之事!他早已命令过仆从,谁也不许在都督面前提外面的事qíng,想着西州这些高门正没脸见他,定然不会上门来自讨没趣,却没想到这一位竟会一刻等不得的找上门来!
裴行俭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麴崇裕的脸色正想开口,门内已传来麴智湛略有些虚弱的声音,玉郎,快把长史请进来。
麴崇裕忙应了声是,两人这才走进房内。却见麴智湛靠着几个软枕,坐在西屋的屏风chuáng上,脸色比平日更灰了一些,那张圆圆的脸孔上,少了惯常挂着的笑容,看去竟有几分令人陌生的锐利。一见裴行俭,开门见山便道,长史来得正好,你帮我劝劝玉郎,我这身子原是不争气了些,一时又没防备,只是如今却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不然便正中了那苏氏的圈套!
裴行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都督不必担忧,玉郎不过是一时担忧气恼,都督既然无事,玉郎自然省得轻重。
麴崇裕默然片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父亲放心,总要到事qíng平息了,儿子才好去找他们算账!父亲只管好好将养着身子,外头的那些事qíng,崇裕自会多与长史商议,绝不会鲁莽行事。
麴智湛神色缓了一些,你能看清便好,苏氏正是要bī着咱们与那些人翻脸,最好结下生死大仇,你焉能让他如意?从明日起,我便换了那药,每日再去都督府坐上半天,处置些杂务。
麴崇裕不由一惊,父亲,医师说过,您的身子当以静养为主!有些药只能救急,多用反而不美。
麴智湛淡淡的道,如今还不用,难道要留到棺材里去?先撑过这阵子再说!只要我不倒,那些人便不敢两只脚都站到苏家的船上!他的神色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威严,麴崇裕张了张嘴,竟是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来。
屋子里一时变得一片沉寂,麴智湛看了裴行俭一眼,叹了口气,守约,上回的事是老夫不对,私心太重,总想着你是谦谦君子,xing子宽和能容,可以帮老夫了却一桩心事,原来却是白cao了这份心,有些话,你就当老夫从来不曾对你说过,莫往心里去。
裴行俭忙欠了欠身,都督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麴智湛微笑着点头,守约,麴氏欠你良多,只望来日能报。不待裴行俭开口又摆了摆手,你不必与我客气,我只问一句,此次军粮,你可有把握。
裴行俭肯定的点了点头,都督不必挂心,行俭所备粮米,只会有多,绝不会少。
麴智湛转头看着窗外,目光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伤,轻轻的叹了口气,有劳守约了,你们先下去吧。
他往后一靠,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放松下来的面孔上,每一条皱纹都写满了疲惫。
裴行俭与麴崇裕放轻脚步退了出去,一出门口,却见祇氏正站在院子当中,衣服头发还算整洁,脸上的妆却不复平日的jīng致从容,神qíng里又是恐惧又是焦虑,紧紧咬着下唇,见到两人出来,忙赶上几步,都督可还好?
麴崇裕立住脚步,冷冷的点了点头,父亲已经睡下了。
祇氏松了口气,犹豫了片刻又眼巴巴的看向麴崇裕,世子,不知今日今日祇家jiāo了多少粮米?
麴崇裕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祇家只来了十几辆大车,不会超过四百石。
祇氏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脸色变得灰白一片,额头眼角的皱纹瞬间便深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过了半晌,脸上才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我原该想到的,我原该想到的原来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他们根本不会再顾及的弃子,甚至都没有想到要派人来知会过一声!
麴崇裕的目光不由一缓,沉吟了片刻才道,适才医师看过都督,说是并无大碍,只怕多活动些,才能恢复得更快,从明日起,都督每日都会到府中坐镇半日,请夫人好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若是有人再敢存心不良,来烦扰都督,也请夫人拿出些手段震慑宵小!
祇氏原本一片死灰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点头,世子放心!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只要都督身子能好,我便是少活几年也是愿意的!日后日后我绝不会再听那些人摆布,不会让都督再为他们cao半分心!
麴崇裕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夫人放心,只要夫人好好照顾都督,都督百年之后,有崇裕在西州一日,您便可无忧一日,崇裕若是回了长安,麴家的白叠坊,便请您代为打理,崇裕留在西州的人手,也会为您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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