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页(1 / 2)
麴崇裕正在琢磨若是把纬车也换成脚踩,一次是不是能多纺两根线?听到这一句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琉璃微笑的平静面孔,心头一阵烦闷,声音冷淡,夫人请自便!说完才蓦然想起,似乎这话已说了两遍。
琉璃恍若不闻,淡淡的点头一笑,转身向前院走去。麴崇裕立在那里,只觉得胸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这库狄氏早不转xing,晚不转xing,偏偏在自己下了决心要斩糙除根之后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的,只觉得那些轧车、弹弓、纬车,无物不刺眼之极。正要掉头而去,大门突然一开,一早上都未露面的黎大匠一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几乎与麴崇裕撞了个满怀。
麴崇裕不由脸色一沉,你这是从何处而来?
黎大匠看清是麴崇裕,唬得忙行了个礼,小的今日是去大佛寺还愿。
还愿还到这时辰?麴崇裕眉头皱得更紧,压了压火气还是道,日后还是早些回来才是。
一旁迎上来的小学徒也一面递水,一面轻声道,今日库狄娘子还问起了您,说是日后再过来。
黎大匠一拍大腿,哪里还有日后?日后我在这边的寺里上香便是,再不去那边,什么大佛寺,那些僧人也不见得比咱们这些俗人qiáng得多少!
麴崇裕原本已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不由转过身来,今日都护府审案,竟又让你们去听了?
黎大匠忙不迭的摇头,哪里让听?整条道都被差役们封了,我便是在路上被堵了一个多时辰,来来回回倒是传了不少人进去,远远的只听着吵嚷,那些出来的人什么都不肯说,自然是见不得人的事,什么佛门净地!
麴崇裕一怔,只觉得有些不对,不让人旁听,怎么闹得比让人听了还糟糕些?可这偏偏又是自己去找裴行俭说的,他竟是心头那把邪火顿时烧得更旺了些,呆了片刻,到底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摔得山响。
黎大匠正在喝水,被这一声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水瓢扔到地上,忙低声问自己的徒弟,今日库狄娘子又跟世子呛起来了?
小学徒茫然的摇了摇头,库狄娘子今日一句也没跟世子呛。
黎大匠看着大门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世子爷的xing子真真是越发古怪了!
第42章人间四月十恶不赦
大佛寺僧惠净入寺两年,自往山居,粮食、米面、铛锅、毡席一切家具皆为自备,无何乃被义朗打骂,道青等具见,惠净向寺僧陈qíng,义朗乃加诬云,诸窑财物失脱。诸窑实则不曾有失脱。义朗去岁十一月十日夜,将梨脯材木等两车私运至高昌城,惠净等数人具见,尚不自省,乃罗织罪名云一切皆为惠净所为
眼前的这篇文书,字迹飘逸秀拔之极,内容却是唠叨琐碎之极。琉璃读了两遍,不由哑然失笑,说白了,就是一个只有两年资历的小和尚搬到佛寺外面的窑dòng居住,却被大和尚打骂了,去寺里告状吧,又被对方诬告说了偷了东西,其实大和尚自己才偷东西,他去年偷了两车果脯木材的时候就被小和尚看见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这两天西州城传得纷纷扬扬,据说官府和大佛寺都严格保密的两僧相争案,便是这么一地jī毛蒜皮?
她扬了扬手里墨迹尚未gān透的字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裴行俭,这便是大佛寺僧人的状纸?你审了两日,便是审这个?
裴行俭已收拾好了笔墨,放下袖子,笑吟吟的点头,自然要审两日,这窑dòng中是否丢过东西,那两车木材又去往何处,这打骂偷盗之事有何人见证,都要逐一审理明了。窑dòng原在城外,传唤证人也要些时辰,一来一去可不是两日?
琉璃奇道,那审出什么事来不成?或许这里面另有玄机?
裴行俭一本正经的道,这个叫惠净的僧人年纪虽小,xing子却十分耿直,倒是不曾撒谎。因事不涉俗务,我还是让大佛寺的上座将两人领回,自行处置。
琉璃只庆幸自己没有喝水裴行俭花了两日的功夫,调动了那么多差役,还封锁了都护府前的大道,原来就是审出了这么个结果?让满西州的人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不由苦了脸,阿嫂她们若是问起来,我可怎么答?昨日康氏便寻借口过来了一次,绕着弯子打听了半日。
裴行俭嘴角含笑,实说便是。
琉璃摇头,这种实话,听起来比假话还假,她拿着裴行俭亲手默抄下来的状纸都觉得是假的,何况别人?只怕随便编点什么骇人听闻的,别人还肯相信一些。只是裴行俭那笑微微的神qíng琉璃仔细的看了他几眼,你这葫芦里究竟埋的是什么药?
裴行俭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也是奉命行事,麴世子特意吩咐说,此事涉及大佛寺内务,莫让闲杂人等听了去,我不如此,又能如何?
这也叫奉命行事?琉璃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把麴孔雀气成那样,倒让自己不要再招惹他。
看着手中的文书,她惋惜的摇头,你的字用来写这个也太可惜。早知如此,她在听裴行俭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最无趣的状纸时,就不说想看了。
裴行俭从她手里将纸拿过,放到了一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我的字写出来给你看,有什么可惜?声音里竟有一种着异样的柔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