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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笑着点头,受教了,下回一定细细品尝。神色里多少有些疲惫。
麴智湛看了外面一眼,清了清嗓子,梁延怀却正说到长安的一次御宴,先皇如何赏下葡萄美酒,长孙太尉又是如何被人打趣,说得眉飞色舞,竟是并未留意。
坐在次席上的麴崇裕眉头一皱,轻轻的哼了一声。厅堂里顿时变得一片安静,梁延怀说了两句,突然感觉不对,抬头看见麴崇裕的眼神,脸色不由微变,忙讪讪的收了话头。
麴智湛这才呵呵一笑,裴长史奔波数千里,只怕也颇有些疲倦了,不如先行洗尘之实,再赴接风之宴。
裴行俭欠了欠身,多谢麴公体谅,有世子一路相迎,在下不敢妄谈辛苦。
麴崇裕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略带懒散的笑容,守约不敢谈辛苦,我却是受不了这一身的泥土了。
另一位主簿严海隆便笑道,是我等冒昧,见了长史尽顾着高兴,竟是一点眼色也无。说着众人便纷纷起身告辞。
麴智湛笑道,诸位晚间再来便是。又转头对麴崇裕道,玉郎,不如你带长史去沐浴更衣。
眼见诸位西州官吏在向麴智湛行礼告辞后,又郑重的向麴崇裕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裴行俭微笑着垂下眼帘,多谢麴公。
麴崇裕的宅邸就在都护府府衙所在的长安坊中,有夹道与都护府想通,裴行俭一进门便略觉有些异样,府里清一色都是俊秀的小厮,一路竟是直入内院,到上房前才迎出来几个容貌清秀的婢女,却是一言不发的行了礼便退到一边。
麴崇裕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带裴长史前去沐浴去,好好伺候!
裴行俭摇头笑道,不必,我自行沐浴便好,玉郎何必如此客气?
麴崇裕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守约放心,我最恨妇人多嘴多舌、不守规矩,这些婢子虽然生得不算绝色,却绝不会像旁的妇人那般啰嗦,伺候起人来更是规矩得很。
裴行俭还想婉拒,麴崇裕笑嘻嘻的挑起了眉头,莫非守约也似我一般,喜欢让小儿郎伺候沐浴?也罢,来人啊
裴行俭一怔,忙苦笑着摆了摆手,玉郎莫开玩笑,守约遵命便是。
麴崇裕哈哈大笑起来,轻轻一挥手,眼见裴行俭无可奈何的摇头一笑,随着四个婢女转身走向了净房,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奇妙的笑容。
一个多时辰后,安西都护府的庭院里已是灯火辉煌、乐声悠扬,庭中设起了两处帷帐,西面的帷帐里坐着西州府的官员,东边则坐了十来位女眷,帷帐里设着长条的高足案几,两旁各放了一条宽面的长凳,各人面前则搁着一个漆制食案,里面是各色jīng美的点心,看模样与敦煌的宴席点心倒有七八成相似。
琉璃坐在言笑晏晏的祇夫人身边,安静的听着身边这些女眷们你来我往的说笑打趣,偶然被问到时才笑着说上两句。
虽然只坐了一刻多钟,她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这些西州的官家女眷竟似比长安人更看重门第出身。言谈中,随口带出的便是我们敦煌祇氏如何如何,你们西平郭氏如何如何,又是什么武威孟氏竟向敦煌张氏求娶嫡女琉璃立时便有些头大起来。
侧对面的郭夫人正在谈着平西祇氏的一桩轶事,琉璃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往外看了一眼,暗暗纳闷裴行俭身为主客怎么还未露面,就听身边的祇氏笑道,库狄夫人,不知如今的长安时兴哪种妆容?
琉璃回过神来,微笑着答道,如今最时兴的大约是翠色重眉,斜红便要画得细些,花钿大伙儿却爱贴金缕的雨滴形。
众人顿时都来了兴趣,有问裙子是七幅还是八幅,又有问发髻可出了什么新样式,琉璃便逐一细细的答了,想了想又道,说到裙子的绣样,我原先在宫中给昭仪做绣样时,宫中都爱用对鸟对鹤,我却喜欢用折枝花穿蝶,如今倒是穿蝶的式样更时兴些,不知西州这边时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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