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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淡淡的道,麴家早已不是高昌王,安家他也不是想动便能动的,更莫说我这朝廷命官,你躲开些,咱们并未撕破脸,自然便不打紧。
穆三郎松了口气,是我太不谨慎,给你们添了这些烦扰。
裴行俭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咱们这便过去。
虽然时辰并不算晚,瓜州的街头却颇有些昏暗,裴行俭不时停下脚步辨认巷口方向,走了足足两炷香的工夫才终于找到一户门口写着康宅的人家。
琉璃站在yīn影里,眼见裴行俭上前拍响了门环,跟开门之人说了几句,递上了一样东西,又过得片刻,便有人迎出来,将穆三郎带了进去,她不由便往来路上看,总觉得yīn影里似有人窥视,正心里打鼓,裴行俭已回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冷不冷?
琉璃轻轻摇头,默然与他走了一长段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真不打紧?
裴行俭淡然道,打紧又如何?
琉璃叹了口气,的确,打紧又如何?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看着穆三郎这样处置,说来也没什么,但她心里隐隐总是觉得不对,此事若是安十郎所为便再正常不过,却有些不大像裴行俭的做事风格。想了半日只能道,我心里有些不大踏实。
裴行俭握着她的手掌紧了一紧,突然道,琉璃,若是我护不住三郎,或是因为他彻底得罪了麴世子,你会如何?
琉璃怔了一下,半晌才道,你若想护住谁,自然便护得住,你不想得罪的人,自然也不会真的得罪。
裴行俭呵呵的笑了起来,突然停下脚步解开裘袍将她整个人包了怀里,你放心,不会有事。停了停又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
这是哪跟哪啊?琉璃疑惑的抬头看他,夜色里他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但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却全然不似开玩笑,琉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风的夜晚,街头安静得惊人,良久之后,裴行俭的声音才低低的响了起来,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疑心这条路大约比我原本想的还要难行一些。
琉璃抬头看了看天空,有几颗星斗静静的挂在漆黑的夜幕中,她往裴行俭的胸口靠了靠,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你忘记我刚跟你说过,我梦见过这个地方。
我原本有些不解,上天为何会让我做这样一个梦,可如今,我慢慢明白了。守约,你要走的路是你本来便该走的,而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会走得比你原本想的还要好!
第14章虚与委蛇自告奋勇
渐渐明亮起来的曙光里,麴氏别院的门口,车马骆驼渐渐排成了长队,护卫已经上马,几个驼夫在检查水囊和货囊,几个商人则等在门口,不时往里看上一眼。
清晨的院子里,地面上结了一层白色的薄霜,鸟雀似乎也被冻得没了声音。琉璃站在裴行俭的身边,却觉得有些燥热起来,也不知是因为身上这身太过暖和的石青色大毛胡服,还是心底里翻动着的那一点不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毛茸茸的一身,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裴行俭的身上也是一袭石青色的裘衣,毛锋却半点不露,大约因为身材修长挺拔,看着半分不觉臃肿,反而多了份沉稳飒慡。
身后传来一阵靴子声响,琉璃忙回头去看,几个人从通向内院的门中大步走了出来,打头一人正是麴崇裕。只见他竟是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胡服,束着碧玉腰带,袖口领边露出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一张脸便如玉雕一般,琉璃不由一呆他们今日是要走那著名的大海道好不好?这妖孽没事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麴崇裕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裴行俭,似乎微微一怔,脸上便展开了一个优雅之极的笑容,守约今日出来得好早!
裴行俭也微微一笑,走上几步拱了拱手,玉郎早!
听见动静,一直等在门口的安十郎忙转身走了进来,世子,商队现下都准备妥当了,可是眼下便出发?门口的另外几位胡商也忙进来行了礼。
麴崇裕目光向门口一扫,秀美的眉毛明显的皱了起来,却转头对裴行俭笑道,守约,你家那位三郎怎么不见人影?
琉璃心里一紧,裴行俭似乎也没料到他竟然直接开口便问,停了半拍才笑道,快莫提他!三郎胆子最小,听说要走大海道,死活不肯去,昨夜便去了城里的族人家中,此刻城门已开,他只怕已是出城回敦煌了。
麴崇裕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了,看向裴行俭的目光变得有些晦暗难明,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守约你多太虑了!崇裕不过是见三郎谈吐不俗,人品俊秀,想略尽一番地主之谊罢了,他不肯去西州,与我直说便是!这般不告而别,却把我麴某当什么人了?说着轻轻摇头,神色里几乎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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