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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崔氏略提高些声音笑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大长公主待会儿就到,各位还是请入席吧。
一阵乱纷纷的动静后,各人按照早已排定的座次入席,刚刚静下来,就听一个声音笑道,自打上回斗花会上一别,库狄大娘如今真像换了个人,真是可喜可贺。
这声音也不算大,但在一片静寂中众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里,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坐在东首第二席上的崔玉娘,她与琉璃只隔了两尺多远,看上去满脸都是笑容,但话里的讥诮之意却比笑容来得更明显。
崔岑娘不由一怔,没料到自己的来路上说的那番话妹子竟全然没有听进去,转头看见八娘的脸上也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却见琉璃微笑着回道,不过两年光景,琉璃自然还是当年的琉璃,玉娘看着不同,约莫是玉娘看琉璃的眼光却不是当年的眼光了。
崔玉娘顿时一窒,一边的八娘掩嘴一笑,此话倒也有理,早知如今也要叫你一声阿嫂,她当年岂敢那般不依不饶的罚你作画?
和三人同坐次席的还有西眷裴另一位相爷裴矩长子裴宣的女儿,见自己被安排与这库狄氏一席,原便有些不悦,对当年的事qíng又是略有耳闻的,也笑道,人生际遇原也难说得紧,谁又料得到这般离奇的后事?
琉璃看着满屋的笑脸,当年斗花会上的那些恶意的笑容仿佛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一丝怒意油然而生,当下也点头淡淡的一笑,的确,人生在世,生于何家何姓,嫁入何门何户,原本不过是因缘二字,既无法预料,亦无甚可说。
她略带清冷的声音流淌在房间里,许多人都是一愣,品味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有说不上的不舒服,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崔岑娘忙笑道,大娘此言倒有些禅机,说来世事种种的确不过是因缘,却不是我等能看透的。
崔玉娘此时已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所谓因缘,记得前贤曾说过,人生因缘便如花开花落,落在地上为泥土,或是落在席上似锦绣,自然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原来在泥里的不知为何又到了席上,可惜锦绣不成锦绣,泥土不成泥土,却不知是什么了。
厅堂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笑之声,琉璃也笑了起来,曼声道,自然还是泥土。真往前论,哪朵花不是从泥中生出来?若往后论,便是落到席上的花朵,过些天,婢女随手抖落,难道不是化为泥土?说到底,哪有什么区别?若是花儿因为偶然落在了席上便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从此不是泥土了,倒也有趣得紧。
崔玉娘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yù反唇相讥,一时又有些语穷,就听琉璃依然不紧不慢的道,琉璃见识浅薄,只听过一句话却是不曾忘怀人世种种,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花如是,人如是,世间万物,无非如是。
此时去六朝未远,玄言清谈依旧是风雅之事,这句话虽然简单,却颇有机锋,厅堂里顿时静了下来,坐在西边第二席上的上官离落已叹了一声,此言深矣。不知是何人所说?
琉璃依稀记得天主教此时似乎被称为景教,便笑道,是一名景教的胡人法师,却也不知姓名。
与琉璃对面而坐的郑冷娘一直笑吟吟的听着,此时也点头道,话虽简单,却值得品味,六个字倒像比几百句玄言还要说得透彻三分,让人顿生闻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之感。
崔玉娘脸色越发沉了下来,冷冷的道,我倒觉得,不过是胡人们信口说的俗话而已,哪里有什么深意?
崔岑娘瞟了自己的妹子一眼,笑道,什么俗话,你是俗人,自然觉不出深意来。
崔玉娘还想再说,却见姊姊的目光里已带了两分严厉,心里也知道上官离落与郑冷娘这对姑嫂都是才名在外,门第人缘也不比自己差半分,只怕捎上她们,却是落不得好的,只得还是忍气转头向琉璃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库狄大娘原来不但是有机缘,还是有慧根的。
琉璃只是微笑着欠了欠身,玉娘过奖了。
崔玉娘顿时有一拳打在空气里的难受,还想再说点什么,从后堂却传来了侍女清柔的声音,临海大长公主到!
第122章以势压人天降援兵
悦耳的环佩声中,从堂上正南边设着十二曲山水屏风之后,转出了一行人,八个穿着一色白衫绿裙的婢子分为两列在前面引路,个个身姿袅娜,容颜秀丽,就如八朵刚开的白莲花。
待她们雁次排开,分立在南边主位两旁,这才露出临海大长公主的身影。只见她身上穿的也是一件银色锦缎滚边的江南纱白色衫子,袖子宽大低垂,显得分外飘逸,系着的则是一条蜀地特供的单丝碧罗裙,裙摆用五彩丝线绣成群荷出水的图案,图案鲜活,裙裾飘动间似有一股清雅的荷香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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