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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岑娘到了正厅,过了片刻,婢女便领了琉璃过来,只见她已换上一身素雅的浅青色衣裙,越发衬得面孔莹白如玉,便笑道,见了大娘才知晓,原来世上真有傅粉太白之事。
琉璃摇头轻笑,岑娘过奖,琉璃既无青丝,肌肤若是再黑些,岂不教人难以分辨哪里是脸?
崔岑娘一怔,好容易才忍住了笑,两人坐下说了几句闲话,渐渐说到饮食上,琉璃便说起近日自己琢磨着做出的几道新鲜菜色:荷叶羹、炸荷花、莲糕崔岑娘听得渐渐来了兴致,一一讨教了做法,又叹道,这园子里倒也种了两年的白莲,我竟从未想过要用来入菜。
琉璃笑道,岑娘是雅人,煎炒莲花、蒸煮荷叶这般焚琴煮鹤之事,原也只有我这种只惦记吃的人才做得出来!
岑娘不禁莞尔,想到那争着坐首席的流言,目光又扫过琉璃身后那两个如花美婢,不由暗自一声叹息。
两人随口一路闲话下去,从饮食说到书法,竟颇有投机之感。待到外面婢女回报已经在湖边亭子里摆好了酒水瓜果,便带着婢女说说笑笑一路走了过去。已等在亭中的裴行俭见了倒也不觉得怎样,裴炎却忍不住惊讶的挑起了眉头。
第119章心结难解变故易生
刚刚开始西斜的阳光,正好照在了崔岑娘的脸上,给她稍嫌苍白消瘦的脸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加上那份眉眼舒展的笑容,看起来竟似比平日多了好几分光彩。
裴炎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位夫人虽然xing子温和,却并不是轻易能与生人这般有说有笑的。他的目光不由转到了她身边的女子身上,只见她也在笑,印象里那张似乎总有些疏离淡泊的面孔上,竟是一片灿烂的愉悦,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紧,低头喝了口榴花酒,压下了那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两年来,他其实并不会经常想起眼前的这位女子,似乎当时那一瞬间的心动和之后的失望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无谓qíng绪,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各种有关她的消息总在不断传来,有的说她娇媚惑人、如怀妖术的,也有的说她机变无双、有勇有谋的,让他忍不住想起那短暂的两次见面,忍不住琢磨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前两天突然收到裴行俭的帖子后,他更是忍不住猜测,如今已是官家夫人的她会是怎样一副面目?只是真正见到她,看到她脸上那从未见过的明亮笑容,他才发现,自己的感觉,在意外里竟还有隐隐的发涩
转眼间,崔岑娘与琉璃已走到亭中,裴行俭与裴炎都站了起来,两下各自见礼,裴炎定了定神,叫了声阿嫂,琉璃脸上的笑容已变得温雅客套,敛衽还礼,回身坐到了裴行俭身边的客位上。
两边的案几上都已用漆盘摆好了瓜果点心,岑娘略扫了一眼,不过是奶苏、餢飳等寻常之物,又看了看亭外湖面上亭亭盛开的白莲,对琉璃笑道,若是早些认识你,今日便该让人采些新鲜荷花荷叶、莲蓬上来,做成莲糕、荷叶饮,定然比这些更是应景。
琉璃笑了起来,哪里的话?这些样样jīng洁,我说的那些,不过占了个新鲜,倒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岑娘若是喜欢,回头我便让厨娘都做一份,请你也品鉴一二。
裴炎微觉纳闷,看了岑娘一眼,岑娘含笑道,大娘心思极巧,想了好几道用莲花荷叶做的菜色,都是闻所未闻的,适才我正向大娘讨教呢。又对琉璃笑道,过几日,我与二郎便要搬到永宁坊,日后向你讨教起来倒更是方便。
裴行俭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头,子隆竟是要出府独住?
裴炎淡然道,永宁坊原有处老宅,日久无人荒废了可惜,家父便收拾了出来,让我们小住一段日子。因不算新宅,便也不打算烦扰诸位亲友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回了长安才发现家里那两位庶母斗得越发烦人,而他只想图个清静吧?想到其中一位正是眼前这女子的姑母,当日差一点便让她做了自己的妾目光下意识的扫过琉璃,突然在她身后看见了一张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孔,顿时怔住了,回过神后,不由疑惑的看向了裴行俭。
裴行俭淡淡的一笑,子隆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婢子,原是浴兰节前临海大长公主特意送的节礼。
裴炎愣了愣,目光在那两个婢女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脸色有些凝重起来,沉默片刻才道,我怎么听说,今年芙蓉宴,守约你也要去?听族里的兄弟说,今年便是因为裴守约要去,芙蓉宴的即兴节目除了吟诗还多了书法一项,原是大长公主因他多年未曾在芙蓉宴上露面,此次有心让他拔个头筹。怎么此刻看来,事qíng似乎另有玄机?大长公主又不是不知内qíng,怎会不知裴守约最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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