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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夫人点头不语,又喝了两口,突然叹了口气,若是将军今日能尝到这碗羹,不定会多欢喜,他这爱琢磨吃食的习xing,家中竟然只有琉璃学了八成去!又怅然往窗外看了一眼,也不知他如今走到哪里了?
她这样一说,罗氏心里一酸,脸上却忙堆上了笑容,这不前几日刚收到了书信么?如今应在路上,只怕快到高丽了。
琉璃也笑道,这有何难,想来不用多久,义父便能凯旋而还,到时琉璃再好好打起jīng神做几道孝敬义父,只是琉璃的这点雕虫小技怕是入不得他的眼,到时还要请阿母劝义父勉qiáng也用一些,莫要太过嫌弃就是。
于夫人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义父欢喜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你义父还说过,你比蓉娘更像苏家女儿!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呆了呆,忙对裴行俭道,你也快喝一碗,凉了只怕就不鲜了。
罗氏也站起来给苏桐苏槿一人盛了一碗汤,刚吃了一个饼,都用些羹,比你们平日吃到的百岁羹可要鲜美得多。又转头对琉璃笑道,你不知道,当日我嫁进来,三日入厨馈姑舅的时候,阿翁吃是吃了,回头却跟阿家叹了半日的气,说是无论如何以后也不能让我管了厨下事务,我后来听说了,吓得直哭
于氏被逗得笑了起来,苏桐苏槿吃得开怀,更是又说又笑,于夫人便笑骂他们不守规矩,整个屋子变得一片热闹。
吃过饭,于夫人便拉了琉璃到一边,上下看了她几眼笑道,也不用我来问你,守约自然待你是极好的。琉璃不由脸上一红,裴行俭待自己当然好,就是有些太好了,恨不得万事都替她做了,到现在为止,她cao持的全部家务,也不过是到厨房动动嘴皮子,指挥着厨娘做几样吃食出来,倒亏她在于夫人手下受了那样一通艰苦的主妇速成训练。
于夫人见她红着脸微笑的样子,突然有些百感jiāo集,顿了顿才道,只是这几日也就罢了,再过些天,只怕那两边又不会消停,那些人辈分在那里,无论是顺着还是逆着她们,你只怕都要吃亏的,若真有难决之事,你能拖就拖着些,找机会打发人来告知我一声便是,我定然会赶过去!
琉璃心中感动,郑重的点了点头。
因苏氏父子都不家,裴行俭不好久留,于夫人跟琉璃又说了几句话,便放了两人离去,琉璃上车便看见车厢一角的那个酒坛子,心中好不郁闷:她的高汤谜底已经揭晓,他这坛子郎宫清却还不知是送谁有心想问裴行俭一声,但看他那笑吟吟的可恶样子,决计是不会说的!
却见马车跟在裴行俭的马后,一路向南而去,转眼便过了永宁坊,竟是一路进了南边的升平坊,在一家小院门口停了下来。琉璃下了车,四下看了几眼,此处紧挨着乐游原,四周并无几户人家,院门上亦无匾额,看样子应是一处别院。
裴行俭上前敲响了门环,门开处,一个老苍头探头出来,一见裴行俭便笑道,九郎来啦!好久不见!
裴行俭笑着点点头,回头道,琉璃,你跟我来,你们都在外面候着。阿霓一怔,退开了两步。琉璃不由暗吃了一惊,裴行俭挑了今日来拜访之人,应是他的长辈,但听这门房的语气,竟是十分亲近熟稔,可裴行俭有什么亲近的长辈她是从未听说过的?为何又不能带下人进去?
进了门,只见这院子十分幽静,进门绕过影壁,便是一条曲径在树荫之中蜿蜒向上而去,走了一盏茶功夫,转过一座假山,才看见几间颇为古朴雅致的jīng舍坐落在院子的最高处。
琉璃越发好奇,即使是别院,这也太幽静冷清了些吧?几乎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倒像是出家人修行之所,难道裴行俭除了当和尚的表弟,还有当道士的叔叔?
到了jīng舍的台阶下,那门房进去通传了一声,没过片刻就出来笑道,两位里面请,我家阿郎正等着九郎。
只见房门开处,里面是一间几乎一无所有的屋子,地上丢着几个蒲团,墙上贴着十几张古怪的大图,上面全是连线或不连线的星星点点,又密密的标注着小字。看得见有一道后门通向后院。裴行俭并不迟疑,穿过屋子便走出门去,后院竟也是一片空dàngdàng的平地,只在正中设了几张比寻常马扎略大些的胡chuáng,其中一张胡chuáng上坐了一人,正低头收拾着手里的几张麻纸。
琉璃跟在裴行俭的后面,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认出那墙上的怪图是什么,一数正是十二张,念头略转,胸口不由砰然一跳。
坐在胡chuáng上的人笑着站了起来,今日难得好天气,守约你倒是来得早。一眼看上去,此人似乎是四十到六十皆有可能,身量偏瘦,穿着一件时下很少有人穿的宽袖jiāo领青袍,留着三绺长须,相貌清矍,神态悠然,只是一双眼睛清明透彻,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裴行俭长揖一礼,守约见过李公。
那人笑了起来,你今日礼数怎么这般周全起来了?
裴行俭神色里有少见的恭谨,若无李公,守约焉有今日?守约今日携内子前来,便是为谢李公当日点拨之德,数年教导之恩。回头对琉璃又轻声道,这便是你一直想见的太史公。
琉璃在看到那满墙的星图时已经猜出了几分如今的大唐只有一个太史令,那便是李淳风。她对李淳风一直十分好奇,在裴行俭面前也顺口说过两句玄奘法师又不是李淳风之类的话,他每次都是笑一笑而已,听刚才的言语,他竟然被李淳风教导了好几年?
琉璃压了压心头的激dàng,走上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淳风微笑道,不必多礼。又对裴行俭笑道,你今日能来便好,至于指点教导却谈不上,这几年我不过是与你一道参研了李卫公留下的yīn阳算书,自己何尝不是所得甚多?若无此书,我注算经也不会如此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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