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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崇仁坊南门出来,过了平康坊便到了武府所在的宣阳坊。和武夫人贪图近便爱走后面角门不同,杨老夫人每次都是宁可走远也要从正门进去的,好容易到了院内,却见一个婢女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老夫人可算回来了,四夫人那边来了一位女客,说是也要来拜访老夫人,四夫人那边已打发人来问过两回了。
四夫人?老夫人和琉璃都有些吃惊,四夫人是应国公长子武元庆的夫人刘氏,因与堂兄三郎武怀运的夫人一样都姓刘,因此府里都是称三夫人、四夫人。她的xing格颇为内向,与杨氏虽然是名义上的婆媳,又同住一府,平日里却是几乎没有来往的,她的客人怎么会来拜访杨老夫人?
那婢女又道,说是四郎同僚郑校尉府上的陆娘子。
杨老夫人低头想了片刻,才蓦然抬头笑道,我知道了,你快去请那陆娘子过来。转头便对琉璃笑道,你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这是来看你的那郑校尉是荥阳郑家的子弟,年纪不大已经官至右领军校尉了,他夫人正是陆侍郎家的二娘子。陆侍郎家听说就她们姊妹两个。
琉璃顿时醒悟过来:来的这位是裴行俭前妻的亲妹妹,她,她来见自己做什么?难不成她也要考察下自己?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上的穿着,还好,因是去太尉府做客,她今日穿的甚是雅洁,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聊:有什么好紧张的?索xing笑道,这才出去多久,路上又近,有什么可换的?
杨老夫人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衣服也罢了,只是这一路上chuī着风,你还是回去重新梳下头,莫要失了礼数。
琉璃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枉过正,笑着应了,回去重新简单梳洗一番,略施了点脂粉,又换了条橙色的披帛,显得温暖亲切一些,这才到了杨老夫人的上房里,杨老夫人却比她还打扮的时间还长,换了整套的衣服出来,坐下不久,外面就回报陆娘子已经到院门口了。
琉璃起身迎了出去,就见武家婢女在前面引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罩着大红披风,整个人看上去甚是飒慡明艳,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目光和神色都十分坦然,与陪在她身边的善夫人截然不同。
琉璃心里先松了口气,走下台阶笑着行了个半礼,善夫人,陆娘子,里面请。
陆娘子尚未说话,善夫人已冷笑道,哪敢劳烦库狄娘子大驾。
琉璃只当没听见,笑吟吟的引着她们进了房门,杨老夫人也客气了一番,这才各自坐下。善夫人倒是收敛了一些,举止言谈本来还算中规中矩,只是没有寒暄几句,还是忍不住对琉璃道,说来我还未恭喜过大娘,听说大娘好事将近,真是好大的造化!只愿你福泽深厚,后福绵绵。
琉璃倒是微吃了一惊,士别三日,善夫人居然也会说这种恶毒无比却冠冕堂皇的话了么?只是她这话又将陆娘子的姊姊置于何地?当下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夫人客气了,琉璃的造化无法与夫人相比,福泽亦不好与夫人相比。嗯,她如今假假的也是官家女了,想来也绝不会克了丈夫。
善夫人一怔,脸色顿时涨红,却不知如何作答,正在与杨老夫人寒暄的陆娘子也转头看了琉璃一眼,回头又跟杨老夫人说笑了几句便道,这位库狄大娘,阿陆也是久仰了的,若是方便,阿陆想去大娘房里坐一坐。
杨老夫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年轻女子本来就该多亲近亲近,这有何不方便的,大娘,你就领陆娘子去你房里坐坐,回头我让人送两盏热热的枣酪过去。
琉璃忙站了起来,带着陆娘子到了自己的房间外间坐下,又打发了阿霓去取枣酪。陆娘子早已脱了披风,她里面穿着白绫面的茧袄配着大红石榴裙,头上是明晃晃的累丝赤金红宝双股钗,面庞五官都甚是秀丽,只是双眉微扬,一对眸子便如点漆一般,兼之神qíng慡朗,更显得生气勃勃。看着这张面孔,琉璃只觉得无论如何也无法生出防备之心,还没想出要说什么,就听她道,其实我两个月前就听说过你。
两个月前?琉璃惊讶的抬起了头。陆娘子笑道,我家夫君郑芝华是右领卫校尉,圣上在万年宫时他原是负责守仁寿门的。
琉璃恍然大悟,顿时想起了bào雨夜、宫门外,裴行俭身边的确是有一位戴着银盔的年轻将军,难怪他能当着这位的面爬墙,原来是做过连襟的!只听陆娘子接着道,你那夜放的火不但救了圣上他们,也救了右领卫这帮将士的前程,若是圣上有个万一,他们前程也就到头了。我夫君回来还说,想不到他们会欠了一个胡人画师的人qíng,不但没法还,又是涉及宫闱之事,对外人提都不能提。前些日子听说了裴守约与你定亲的事qíng,他便感叹说听姓氏来历想来就是你,虽没见过,但以当日qíng形来看,你定然是有勇有谋、处变不惊的,若不门第低些,倒是守约再合适不过的良配。
琉璃笑了一笑,也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吧?
陆娘子停了半响,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正因如此,我便更想来看看你,一则是代夫君当面向你致谢,二则也是想问问,你对裴家之事,到底知道多少?
琉璃此时已经相信,这位陆娘子此来多半并无恶意,此等事qíng也不yù瞒她,义母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当年的事qíng。
陆娘子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坦然说出来,脸上露出了些许吃惊的神色,随即便是一丝愤然,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你也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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