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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呆了半响才道,那这些年,裴行俭不一直把那些店铺庄园的收入都用在族产族学上了么?他自然是认为这些财产是我们西眷裴的,反正到时让他jiāo就是了,与旨意什么的也没什么gān系。

裴安石心里的火气不由拱了上来,愚不可及!这些财产如今在谁手里?契纸是在裴守约那儿,但实际上却是河东公府一直掌握。你以为河东公府也和裴守约一样对这些都无所谓?你以为他们会让裴守约把这些东西给咱们?做梦!有圣旨压着,有长辈的托付在那里,他们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便把那些东西都吞了,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去!何况如今,他们连理由都不用找!

我今日也问过裴守约,若是jiāo出宗长之位,那些洛阳的庄园铺子如何,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这些财产都是裴相替他家从皇上那里讨回的,其实他一直就想还给河东公府,只是身为宗长,必须要照顾族人,才只能拿那些收益置了族产族学,既然不当宗长了,自然是还给河东公府,以报当年的恩qíng。

郑氏不由跺脚道,糊涂!这是咱们西眷裴的东西,与河东公府何gān,若说照顾,难道咱们家没照顾过他,怎么不见他也还了咱们?

裴安石冷笑道,那又如何,裴守约只怕一心认为是咱们bī死了他母亲,这几年面上虽然过得去了,心里只怕未必记得这份qíng!不然,怎么也不提要把那些庄园也给自己几处?

郑氏忍不住怒道,他母亲自己病死的,与我们有何gān系?

裴安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与我是没有关系,与你只怕未必。

郑氏一窒,顿了顿才道,谁知道她气xing那么大早知道裴行俭肯拿那些东西来报恩,她当年自然不会那么直来直去,至少也会像临海长公主那样维持个面上的和煦,没想到这裴行俭竟是个这般糊涂的!

裴安石叹了口气,此话再讲也迟了,总之,裴行俭说得清楚,他不想当这宗长,也不想要那些店铺庄园,更不想让未来的妻子受族人轻视,他只想清净度日,延续香火,请我成全他。

郑氏这时已经明白了过来,裴行俭的意思就是辞去宗长,然后把店铺庄园都还给河东公府,这样一来,自然再无人去打扰他,他也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他这样一做,世人都不会道他一个不字,可是,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河东公府么?闻喜那边的祠堂族田,本来就是自家在管着,族里事务说话也是自家说了算,若真是当了族长,其实除了名头也没有别的什么实质不同,那些开销却都要自己来担了,自家夫君要同意此事,不是正如了那裴守约的意?

自家原本打算着,这裴行俭因为他母亲的那桩事qíng听说是不肯纳妾婢的,名头坏了又找不到妻室,到时让他过继自家一个儿孙,哪怕就是不过继,百年之后,自家接了这位,临海公主也没了,他的财产自然是族里代管的,这才是最是妥当,也是裴仁基那一家为了自家荣华富贵害了全族的报应,没想到这样一来这样说来,难不成裴守约是故意找了个胡女,好脱身事外的?

裴安石点了点头,我也担心,他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郑氏冷笑道,那他就不怕把当年的事qíng抖搂出来?把他母亲从族谱上划去?自家能拿捏他们母子这么些年,能在和裴守约翻脸后还能拿到族中大权,不就是因为得知了那桩秘密?他裴守约的母亲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夫人!不过是裴仁基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因此上才在那种大肆屠杀下逃出生天,这种身份只要自家说出来,他母亲要入族谱,要与他父亲合葬,不是做梦?如今虽然说入土为安,不可能再挖了棺材出来,从族谱上除名,却还是做得到的。

裴安石神色有些沉重,我自然也暗示了一句,只是你莫忘记了,裴守约早已今非昔比,他跟我说,他母亲守寡养子到他这么大,无论什么出身,有这样一份功劳也足以抵得上了,大不了他去求皇帝一个恩赏,追封他母亲一个夫人,想来皇帝念他还算勤勉,或许会赏他这个脸。那时,我们族里再做什么,自然有皇命说话!

说着,他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以前裴守约不过是九品小官,想让母亲追封自然是做梦,但如今他却已经是皇帝的近臣,谁不知道皇帝对他青眼有加,他若真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最重孝道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成全?那时,自己西眷裴难道还能开了宗祠,把一个皇帝亲封的夫人名字划掉?

这么多年来,西眷裴和中眷裴本是面和心不合,也就是在不yù让裴守约出头这件事qíng上倒是默契的,没想到还是让他得了这机会,看来日后,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他了,正因如此,更不能让他就这样撒手不管

郑氏不由急道,那可如何是好?难道真就让他如了意?别人要是说不当宗子,不要钱财,她是不会信的,但裴行俭这样做,却是半点不奇怪。搞不好他就是要这样,让自家接了这烫手山芋,也好报了当年的仇!若是这样一来,还不如让他好好的娶妻生子,族里还能多得点实惠,总qiáng过让他这样撒手一扔。

裴安石冷笑道,还能怎样,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好瞒骗的,我今日已经保证过,西眷裴嫡支只剩他一人,血脉最大,族人绝不会对他的亲事说三道四,更不会对他妻室不敬,如今西眷裴凋零至此,他绝不能撒手不管。那苏定方却在一边冷嘲热讽,意思是自家过日子要紧,难道还要上管五百年,下管三百年?我不知说了多少话,才bī得裴守约只得答应了。

他想了想又道,你这两日就赶紧去拜访另外几户族人,跟他们分说清楚,只是裴守约要把财产还给河东公府的事qíng,还是一句都不要漏,就说河东公府绝不会让我们拿到那些东西就是了。总之,我们这支的族人绝不能去坏了事,若是谁敢违了,哼,就叫他家负担族学开支吧!

郑氏忙应了个是,回头便扬声吩咐婢女,去把两位少夫人给请来!如今天色已晚,还是先把自家的人管严了,明日她便去另外几家拜访,务必要把利害分说清楚,那几家虽然没有管着族田,到底也是得了裴守约不少好处,也惦记着那份族产的,想来不会不明白

只是想到今日那个胡女的笑脸,想到她的那些话,郑氏心里又不免觉得就像猫爪挠过一般,待两个儿媳过来,又被连着诧异的追问了几个为何如此,她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便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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