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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了几步,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宫女看见琉璃,快步走了过来,库狄画师,昭仪适才吩咐,你若无事便先去暖阁一趟。
武则天?琉璃顿时打起了全副的jīng神,笑道,自然无事,我这就过去。
丹霄殿的暖阁并不算太大,昨日武夫人和琉璃几个还在这屋子里换了衣裳,不过此刻房间已重新布置了一翻,看上去却有几分像缩小版的丹霄殿寝宫,用一架八扇的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里面看得见是一张六尺宽的檀香chuáng,外面也是案几坐席等物,武则天便坐在案几后面,眼前居然堆着两叠文书。看见琉璃进来,便笑着招手,快过来坐。
坐?琉璃愣了一下,这外间里唯一的坐席就是武则天坐着的那张,武则天已笑着拍了拍身边,你不坐近些,这账可怎么算?
琉璃不敢迟疑,快步走了过去,苦着脸叫了声,昭仪。老老实实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诚诚恳恳的道,今日之事,多谢昭仪体谅,琉璃不是存心想瞒着昭仪,昨日原就想说的,圣上恰好进来了,这才没说出来。
武则天想了想,笑道,也罢,算你说的有理。只是当初你和我提起有婚约时,怎么一点风儿也没露?
琉璃叹了口气,那时琉璃自己都觉得此事十分渺茫,不过是存个念想在心里罢了,只怕说出来,倒真成了个笑话儿。
武则天微笑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促狭,我倒想听听这个笑话儿是怎么来的。
琉璃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烧,却也知道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斟酌了一下只能道,琉璃原先在西市做画师,曾经,曾经帮他做过一副六扇的夹缬屏风,说是给他恩师寿诞的礼物。因那画与一般的不同,便商议了几次。后来琉璃给夫人做那cha屏,又求他来写过一回字,一来二往的就有些熟了,后来才只是,琉璃也知道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因此从来也没有对人说过。
武则天看着琉璃笑道,那为何如今又敢说了呢?
琉璃对着这张随意的笑脸,心里不敢有一丝懈怠,垂头道,琉璃原先不敢说,是因为和他的身份天差地远,说出来徒惹笑谈,可如今,昭仪对琉璃这般照顾,昨日又应了赐家父一个出身,琉璃便想斗胆斗胆请昭仪成全。
武则天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个昭仪,有什么成全不成全?如今看来,那裴守约也是个有qíng有义的,只是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不去他那里?以他裴氏子弟、天子近臣的身份,便是魏国夫人,也不好如何。
琉璃沉默片刻,低声道,琉璃身份卑微,能得君子垂青,已是莫大的福分。当时琉璃一身的麻烦官司,险些便连累了舅父一家,他又是蹉跎了十年才有这番际遇,琉璃怎能因为自己拖累了他的前程?其实,若不是昭仪与圣上如此qíng深意重,琉璃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此事的。昭仪的恩宠,便是对琉璃最大的成全。
武则天静静的看着琉璃,似是没想到她会坦然说出这番话来,半响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有心的。你可知道,圣上适才已经说了,要把你赐给裴守约?
第67章有意效忠无心cha柳
皇帝要把自己赐给裴行俭?琉璃不由惊得抬起了头,张嘴刚想说什么,不知为何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裴行俭那声轻笑,琉璃,你总是小看我,这淡然的声音让她刚刚急跳起来的心突然变得笃定起来,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怕是,他又要惹圣上不快了。
武则天微微吃惊的挑起了眉头,眼前的琉璃神qíng沉静,眉宇间虽有担忧,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终于化成了一声笑叹,裴守约竟是如此待你!倒不枉你一心一意为他谋算。说起来,两架屏风,一段姻缘,正是佳话,圣上最是宽厚的,定然不会如何。只是这样一来,此事圣上却是不好过问了,不知你如今又作何打算?
琉璃胸口一紧,索xing抬起了头,若非昭仪,琉璃只怕已为奴婢,连做妾都不可得,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姻缘?琉璃虽然胆小愚笨,却也知晓轻重,如今自然是要继续侍奉昭仪与夫人,待昭仪安枕无忧、无须琉璃追随左右了,或是昭仪觉得琉璃在宫外更能得用些之时,再想那日后也不迟。
她神qíng坦然的看着武则天,心里却有些紧张:她这两个月若看得不错,如今的武则天,在后宫中已是安枕无忧。且不必说高宗在小公主死后再也不曾踏足皇后的立政殿一步,让后宫之人彻底看清了风向。更重要的是,她的手里,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权柄和人脉。此次来万年宫,皇帝在嫔妃里只带了她和邓依依,但殿内省、六尚局等后宫官署却是带了全套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武则天在打理万年宫后宫的诸般事务中,已将这些管理着后宫衣食住行的女官内侍们逐渐掌握在手里。那位远在三百里外的王皇后,实际上已是一无所有,至少在后宫里,大概是再也翻不出làng来。
聪敏如武则天,应当知道,目前她最缺的,已不再是后宫的帮手,而是外朝的助力譬如裴行俭。
武则天看着琉璃清澈的眼睛,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什么恩qíng不恩qíng的,便是以前母亲曾助过你,昨夜的事qíng也足足抵得过了,说来你今年已是十六,年纪也不算小,倒是不好再耽误久了,你且放宽心,此次待咱们回了长安,我必为你打算一番,你昨夜那样一番功劳,虽然不能抬举你入宫,总要多给你些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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