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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微微挑起了眉毛,你们可是已有婚约?你又怎知真能云开月明,何时能云开月明?若是要费上十年,他还肯等你?你又该如何?
琉璃垂眸叹了口气,我和他,只是有过一言之约,琉璃也不知他会不会等,他是君子,想来会守诺。世事无常,琉璃也知道这原是难的,但有这念想在心,总是一线希望。因此,琉璃虽然不过是蒲柳之姿,入不了陛下之目,但若去了御书房这等重地,有什么话传出,琉璃这丝念想也要落空,还不如死了的好。万一她被高宗惦记上了,就算武则天肯留用她,她也不过是上官婉儿的前辈,要在这变态的宫里勾心斗角、看人脸色过一辈子,那还真还不如早死早投胎。只是,那人和那个约定,按说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一条退路,但不知为何,此刻想起,却当真有些惆怅。
武则天看着她决然的眼神,微微有些动容,不由叹了口气,母亲说你是个痴儿,你还真是痴儿,也罢,此事我便想法帮你回了。今天在望云亭里,当时皇帝的那句话一出口,皇后和萧淑妃的脸色才真叫一个jīng彩绝伦,立时都说,一条裙子而已,没有也无关紧要,不必麻烦陛下了。他自然更是生气,却也没说什么,想来只要她过两天说上一句,这御书房之言自然作罢。自己适才这一说,不过是想再看看这位库狄琉璃的心思。虽说她的胡女身份不足为患,但世事难料,当初谁又能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自己总不能也做了他人的踏脚石!如今看来,她的确另有心思,只是这心思不但无害,倒是有益!
琉璃忙道,多谢昭仪成全!
她脸上货真价实的感激落在武则天的眼中,她笑得倒是更愉悦了些,想了想才道,琉璃,若我真有能成全你的那日,必让你心愿得偿!
琉璃一怔,看着武则天意味深长的微笑,明白自己是终于通过了考验,不由也笑了起来,多谢昭仪!
武则天微笑不语,又问了几句琉璃家中还有何人。琉璃一五一十都说了,眼见她打了个呵欠,忙道,今夜实在晚了,琉璃也该告退。
武则天笑着点了点头,待她退下,依依几个才从外面走了进来,自有司设整理chuáng襦帷帐,武则天想了想却道,依依,你过上片刻便去给阿凌传一句话。依依忙走了上来,武则天便低低向她耳边说了一句。
依依本来见昭仪留了琉璃一人在屋里呆了半日,心里正不自在,听得这声吩咐,立时高兴起来,伺候着武昭仪睡下,也不顾夜色已深,便匆匆的去了后门的阁楼。
第二日,待琉璃早饭之后照旧和月娘去了武夫人那里,没多久,阿凌也步履匆匆的到了武昭仪面前。
又过了片刻,高宗身边的阿胜竟是亲自带着十二箱贡品绸缎过来了,什么蜀州的单丝罗,江南道的水波绫,阆州的重莲绫,满满的放了一屋子,而第一箱就是越州缭绫,武则天自然知道这是高宗对昨夜自己所受委屈的补偿,笑吟吟的收了下来,顺手便送了阿胜一个实心的金锁,正想把武夫人和杨老夫人也请过来赏玩一番,门口已响起了圣人到的声音。武则天往外走了几步,在西殿门口迎上了高宗。
高宗忙携住了她的手,早说了如今你不必拘着那些虚礼,怎么又迎出来了?
武则天笑道,我不是特来迎陛下,是来向陛下谢恩的,那些绫缎颜色都极好,想是陛下觉得妾身如今体丰,穿不下以前的衣裙了,特意赏的。
高宗看着她欢欣的笑容,说的话也喜气洋洋,并不提半点昨夜之事,心里一阵轻快,揽了她笑道,媚娘真是我的忘忧花。
两人携手到了屋里,说说笑笑了几句,高宗便道,你莫站着了,还是躺躺的好。武则天笑着点头,随意倚靠在牙chuáng上,只觉得背靠的软枕下略有异样,才想起软枕下还有一本适才自己顺手塞在里面《汉书》,脑中不由又浮现出书上在《霍光传》后面的折痕她念头一转,仰头对高宗道,陛下赏的那一箱子缭绫如何用得完?不如我出缭绫,让画师做两条昨夜那样的月光裙,给皇后与淑妃送去,也好教她们莫再气恼于我,陛下觉得如何?
高宗又是欢喜,又有些心酸,点头低声道,自然都依你。
武则天微笑道,只是君无戏言,你既然说了让那画师去你的御书房画月光裙,我也只好把她借给陛下两日了。
第46章意外相逢初定盟约
琉璃提起láng毫笔,蘸了蘸调开的银光粉,埋头画下不知道是第几千个星形碎点,一口气按点好的位置画了七八个,待笔上的银粉将将用完,她目光一溜,确信屋里再没有外人,才抬起头来舒了一口气,轻轻的转了转脖子。
一连两天,每天画一条八幅月光裙,这种劳动qiáng度和枯燥程度,饶是琉璃这种任劳任怨的劳动模范也没法不烦何况还在这种鬼地方!
她现在用以调色的是一个透澈如玉的秘色瓷荷叶碟,用以落笔的是一张紫檀木螺钿云纹的大案几,案旁一个九龙盘柱镂空宝相花纹鎏金香炉,正散发着幽远的异香,案几前立着一架阎立本绘制的古贤人物六扇屏风,更别说屏风外面墙上挂的那几张字画,看上去似乎竟是王羲之、顾恺之等人的亲笔!可惜,这是甘露殿东殿的御书房,就算借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到处溜达着仔细欣赏一下这些她做梦都没有见过的千古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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