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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愣神之际,脚下已抖得更凶,几乎无法站定。
耳边轰响若雷,宛如天崩地裂。
这戈壁荒野间竟猝发地动,事前无半分征兆。
徐少卿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伸臂向后去抓,却捞了个空,只听一声低呼,回眼看时,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竟也裂开了一道七八尺宽的口子,碎石细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高暧身子后仰,全然不受控制地向那幽暗的深渊中坠去。
她只觉脚下一松,整个人早已悬在那里,疾疾地往下落,瞬间便没入那片漆黑之中,背心那股凉气升起,脑中却已茫然一片,胡乱抓摸着,手臂却已被紧紧拉住。
她心中一宽,猛地抬头,就见徐少卿整个人倒垂在半空中,一手拉着她,两只脚则钩挂在裂开的岩壁上。
公主莫怕,我这就拉你上来。他大声喊着,唇角抽着,面上的笑意也有些僵,仿佛正在勉力支撑,堪堪说完这句话,神qíng中竟似又增添了几分痛苦。
高暧先是一愣,侧头仔细瞧瞧,便见那裂fèng上方黑影晃动,竟是一头壮硕的野láng伏在边上,探下头来,双颚已死死地咬在他足踝上。
徐少卿面上青气笼罩,额角微微鼓起,像是在暗运内力遍布身体相抗,可神色间的苦痛愈来愈甚,却仍在勉力qiáng撑,竟连哼也没哼一下。
她心头剧痛,就向那láng口正咬在自己身上,却无法可想,急得只叫:你你的脚
我没事千万抓紧了,这便拉你上来。
徐少卿勉qiáng翘了翘唇角,慢慢收着手臂将她向上提。
那臂膀颤抖着,浑不似先前那般有力。
高暧即便再傻也知道他已jīng疲力竭,全靠着一股坚执之念qiáng忍着,根本撑不了多久。
既是如此,又何必还要苦撑?
他有一身功夫在,只须不再有自己拖累,定然还有办法,活得一个是一个,总比三个人全都殒身在荒野地底的好。
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偶然想起自己,多想想曾经那些缠绵往事,少记着如今这样的苦痛,莫再伤怀,自己这一生便也足了。
徐少卿运着内力,与那野láng疯狂的咬噬相抗,却不敢全神调息,生怕一点点的内劲经自己的手臂传过去,震伤她和腹中的孩儿,渐渐真有些支撑不住了。
正自苦思良策,却见她惶急的俏脸忽然平和下来,泪眼凝望,抿唇凄然一笑,猛地甩臂挣脱。
他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俯身去抓,那岩壁突又剧烈晃动起来,那双脚所勾的地方登时崩碎,两人身子悬空,一上一下,急向地底深渊坠去。
寒夜消散,东方现出一片霞白。
天色渐明,这戈壁荒滩上却仍显得昏默yīn冷。
西南方尘头大作,上千骑身披明光大铠的骑兵翻过沙丘,不徐不缓地前行。
中军阵前那一人头束玉冠,身披赤金龙鳞连环甲,面上颇有些风霜之色,双眸却沉冷似铁。
一骑哨探迎面飞驰而来,奔到近前,滚鞍下马,伏地拜道:禀陛下,前方探到猃戎大队骑兵。
可曾见到公主?
回陛下,我等未见真实,只瞧那帮戎狄阵中牵着两驾金色乘舆,也不知
全军加速,追上去看个究竟。
身旁的龙骧卫军将拱手应了声是,便朗声叫道:陛下有令,全军追击!
高昶却早已耐不住,纵起胯下的白龙神驹,奔到了阵列最前,领着那千余jīng骑如洪峰般掠过。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前方目力所及处便隐约看到一片灰扑扑的人影。
遥望可见人人袒胸露体,手持弯刀,正是纵横大漠戈壁之中,往来如风的猃戎人。
高昶勒住马缰,张臂打了个手势。
身后松散的龙骧卫骑兵立时收紧了队列,从前至后梯次靠拢,结作楔形阵,也稍稍放慢了步子。
前方的猃戎人自然也发现了身后之敌,立时拨转马头,也结起了楔形阵。
两军对驰,相距愈来愈近。
忽然间,猃戎阵中响起震耳yù聋的号角,数千名彪悍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尖声怪叫着迎面冲来。
高昶唇角木然一笑,眼中寒意陡盛,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向前一指。
那千余名龙骧卫啸声震天,楔形阵形如利矛,朝对方急刺过去。
两边愈跑愈快,转眼之间那一金一灰两股巨大的铁流便碰撞在了一起!
刀光血影,杀声震天。
令人惊骇的是,那号称悍勇无比,又数倍于彼的猃戎骑兵竟被这千余人的夏国龙骧卫迎头刺穿,从军阵中间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仿佛真的被尖矛利刃剖成两半。
龙骧卫直刺至底,又旋即分兵两路,从四面回身兜底,将乱了阵脚的猃戎人合围在中央,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宰杀。
那一片看似浩大的灰色人群转瞬间便被金色洪流淹没了大半,却仍不罢休,不断向中间挤压,吞噬着剩下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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