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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双方建国百余年后,崇国大举南侵。
夏国真宗皇帝倾举国之力,再次亲征,百万大军在边境决战数日,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崇国虽稍占优势,却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无力再战,只得与夏国订立盟约,双方止息gān戈,以边关一线为界,各守疆土,开放榷场互市。
自此,两国各自休养生息,崇国偶尔南下骚扰,夏国也懒得理会,百余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但盟约不过是一纸誓书,这番和睦的景象早已酝酿着不安和躁动,说不得何时便会被打破
北境边关的沙海中,矗立着一座镇子。
四处残破的城垣屋舍诉说着它所经历的久远年代,和道不尽的人世沧桑。
这里是关外最紧要的隘口,远达西域,近至崇国的往来客商都须从这里辗转,再前往崇夏边境的榷场买卖贸易,甚至南下中原。
午后,呼号的北风稍小了些,小镇内客商云集,熙熙攘攘,倒有几分大城的繁华之相。
镇子靠西,有一处土坯堆建的二层小楼最是热闹。
那里是镇中唯一的客栈。
只见门前各色骡马、骆驼和大车齐集,门口臂搭手巾的店伴满面笑容,将高矮不一,相貌各异的人迎来送往。
一名身披黑色斗篷,上戴斗笠的人快步跨入店门,立时便有跑堂的店伴迎上来,笑道:哟,这位客官,几位啊?
他说着便自顾自地向后头看,见没什么人跟着进来,便知是多此一问,那笑容登时就敛去大半,顺手指着里面满满登登的坐席道:真不巧,这会儿正是饭时,你搭眼瞧瞧,差不多都满了,客官须得拼桌子合坐,再不然就只能与你个小凳,在这边上随意寻个地方吃了。
那人拈着斗笠沿压了压,便沉声道:无妨,随便拼张桌子吧,来几个馒头,再要一斤熟牛ròu,一壶热茶。
哎呦,也是不巧,馒头茶水倒有,这ròu却刚刚卖完,实在对不住,客官你看那店伴半眯着眼道。
斗笠之下,那双狐眸jīng光一闪,便已瞧穿了他的心思,当下也不说破,就问:那有什么吃食?
那店伴道:客官想是不常来此的,这北出关外最有名的便属臊子面,本店的臊子汤底是秘制配方,更是远近一绝,压饿驱寒,依小的说,客官也别点什么馒头,只要一大碗面,管保满意。
那人轻哼了一声,便点点头,由那店伴引着来到紧靠窗口的一张破桌前。
那里已坐了三个人,皮色黝黑,肌ròu虬结,不似寻常客商,却像练家子模样,正低头用着饭食,见他坐下,只抬眼瞧了瞧,便又都垂了头。
他也不做理会,将佩剑打横搁在桌上,解了斗笠,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玉白脸庞。
瞥眼望向窗外,那不远处的街市人头攒动,再向外眺望,便是苍茫天地,灰huáng相接,自然的合成一色,瞧着就连心思也不自禁的发沉。
离开永安已有半月了,沿途小心谨慎,处处提防,终于到了这里,虽说还不能高枕无忧,可也不至再像在关内时那般小心了。
只是即便如此,这颗心仍是半点也没有宽适的感觉。
当时那皇城高塔之上的皎白身影茕茕孑立,驻足凝望,说不出的凄凉无依,萦绕眼前,只要想起便心痛如割。
他舍不下她,却也无法可想,qiáng要留下只会令事qíng绝决,再无转圜余地。
天不从人愿,自来便是如此,为今之计,只有兵行险着,另谋别法,或许还能求得与她再见之机。
只希望那一日不要太久。
一碗臊子面,来啦!
先前那店伴唱声叫着,手端托盘快步近前,将一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搁在面前,又道声:客官慢用。便转身而去。
徐少卿垂眼瞧瞧,见那碗中油光盈润,热香扑鼻,浮浮的一层红辣子,不禁微微皱眉。
这十余年来用的都是宫里吃食,后来位子爬得高了,肚肠也惯得刁了,又习养身之法,甚少吃五味过巨的食物,尤其忌辣。此时见这一碗油油的辣汤面,腹中的饥感倒似被压住了。
正自发愣,瞥眼却见门外又走进几个人来。
为首的那个一身青色锦袍,剑眉深目,神采英拔,身后几人都是健硕彪悍,劲装结束,做护卫打扮。
徐少卿心下微惊,只瞧了那人一眼,便赶忙别开头去,提起筷子装作吃面般在碗里拨弄着。
先前那店伴见来人衣饰华贵,气度不凡,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为首的华服男子神色傲然,并不理会,由身后的随从丢出一锭大银。
那店伴先是一讶,随即谢之不尽,欢天喜地地在堂中最好的地方清了张桌子出来,引着他们坐了,过不多时,便将各色酒ròu菜肴陆续装盘上桌。
原来不是没有ròu食,而是看人上菜罢了。
徐少卿不由冷笑,却也不以为意,一边撇开汤中的辣油,一边将小指宽的面条沥清了,放入口中,同时偷眼朝那一席人望过去,心中暗自盘算着主意。
不经意间,却发现同桌的三个人嘴上不停,目光却也时不时朝那边瞟,神qíng间一派冷意。
而周围的桌上也有几名食客不动声色的暗中窥探,似是对这些新到的人颇有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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