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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脚步声愈来愈近,须臾间便到了近旁,在榻前停了下来。

仅凭着呼吸之声,便猜出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哥。

高暧愈发慌了,也不知怎的,现在与他见面总有种不适的感觉,再不像以前那般轻松。此刻更是怕他发现徐少卿正在这里。

既然早听出外头有人来了,gān嘛还要躲在这里不走?

可一转念,又想他那般jīng明练达的人自然不须担心,这时早已借机离去了也说不定,自己只管装睡便好,可别让三哥瞧出什么端倪。

当下紧闭双目,鼻间仿着熟睡之声一呼一吸,听上去倒真像是睡着了。

正在这时,忽然便觉绣榻边上一沉,似是高昶竟坐了上来。

她吓得呼吸一顿,急忙乔作假醒那般扭了扭身子,仍面向里面装睡。

高昶倒像颇有些歉意,坐在那里没动,连呼吸声也放得又低又轻,似乎生怕再吵了她。

这般静默着实让人难忍,却又偏偏只能这般一动不动地忍着,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尽管隔着被衾衣衫,仍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过了好半晌,忽然听他在绣榻边轻轻叫了声:胭萝

高暧心头突的一跳,只道是他瞧出自己正在假睡,却哪里敢动,更别说应声了。

胭萝,胭萝他连着又叫了几声。

高暧渐渐有些糊涂,只觉这叫声并不是在唤自己,倒像是喃喃自语,其中竟还隐含着些许难以言表的奇怪意味。

正诧异间,就听高昶幽幽地说道:胭萝,你还记得小时候么?三哥那时没别的喜好,就爱每日跑到这景阳宫来,吃慕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哄你这妹妹玩儿,那时候的你总是爱哭,有时连慕妃娘娘也哄不得,可是只要见了我,立时便破涕为笑了

夜深人静,这份轻声漫语的话恍如洪钟大吕,一下下震动着耳膜。

三哥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说起那么远的事。

此前虽然也听他提过,却全然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位皇兄真的有这么亲密么?

只听高昶继续道:那时节每天都开心得紧,是三哥此生最快乐的日子。对了,对了,你还记得么,当年你抓周的时候,摆下那些礼乐、琴棋、书画、女红的东西,你连瞧都没瞧,那小手直接便扯住了三哥的玉带,呵呵

他轻声笑了笑,又道:那时你才刚满周岁,话也不会说,又怎会记得?三哥当真糊涂了。

言罢,幽幽叹了口气,像在自嘲。

高暧手缩在胸前,已自抖得不成样子,不知他是识破了自己,故意这般说,还是纯粹在自言自语。

他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高昶那边又沉默了好半晌,才又缓缓说道:胭萝,你不用怕,三哥如今已是皇帝,一言九鼎,以后在宫里谁也不敢再欺负你,轻贱你,安心留在这里,三哥会照顾你一辈子,从此再不受半点委屈。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便站起身来: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只怕也就这时才开得了口,好生歇着,朕明日下了早朝再来瞧你。

说完,便踩着那略显沉重的步子转身而去。

片刻间,关闭殿门的喀嚓声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高暧仍旧向里躺在榻上,眼睛却已睁开了,回想着他方才的话,怔怔出神。

突然而然的来了,没头没脑的说几句话,却又匆匆而去,怎么都让人觉得和平时所知的那个三哥有些不一样,好像心里藏着什么,想借此说出来,可自己却全然听不明白。

不过他最后那番话倒是qíng真意切,若是刚从弘慈庵回来那时听了,定然欢喜得不知所措,说不得当场定会哭出来。

可如今却不同了,自己想要的并不是有人关怀,衣食无忧的日子,而是刻骨铭心的相爱,并且已经找到了。

假如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这景阳宫也不过是稍大一些,jīng美一些的牢笼,只会令她渐渐生厌,不会有任何欢喜可言。

所以,方才那番话只会让她感念兄妹之qíng,却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暗自叹了口气,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酸麻了,便yù换个睡姿,才刚翻过来,便猛然见一身红袍的徐少卿正立在榻边。

高暧吓了一跳,刚才只顾胡思乱想,竟忘了他还在这里没走,三哥那些话定然也都被他听去了

她窘得翻身坐起,偷眼瞧过去,见他脸上似笑非笑,便知不好,定然是又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心思来挑惹自己了。

就这般垂首静默了片刻,他却仍是一动不动,也没言语。

她不禁有些奇怪,心中反而愈加忐忑,便抬起头来,怯生生地叫着:厂臣

徐少卿并未回答,那笑意在唇角和眼眸中若隐若现,忽然抬起手来,就去解腰间的青鞓玉革带。

厂臣!你你做什么?

她登时面红耳赤,向后一缩,知道他听了那些话定然心中不悦,可也不能这般没羞没臊地当面宽衣解带啊,这可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一边自家羞赧无地,一边又替他难为qíng,却又不敢上去阻止。

眼见他毫不理会,转眼间便已将那玉带松了,扯脱带扣便要解下来。

高暧心说下面定要是脱袍衫衣裤了,哪还坐得住,当即扑上前,死命抓住他手中的玉带,语无伦次地连连摇头:厂臣!不可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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