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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加阻拦,陪着她四处闲逛。
堪堪走了一个时辰,腿脚有些酸麻了,徐少卿这才带她进了一间茶楼,在楼上点了个雅间,又要了茶水糕点,坐着歇脚。
望着楼下熙攘的街景,高暧只觉心中从没这般舒畅过。
以前曾暗暗想过,假如有一天能徜徉在市井中,驻足于茶楼酒肆,像平常人那般开怀该有多好。
只是被深锁在庵堂和宫墙中,总以为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不想今日竟成了真,恍然间觉得这陵川哪里都好,永远都不想再回京师去了。
不过,这真的只是个梦,毕竟圣命难违,自己又是公主的身份,只待这边战事消蘼,就要回到那毫无生气的宫墙中去。
想到这里,不觉一阵黯然,连手中的茶水糕点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她叹口气,忽又想起之前的话来,便问道:厂臣不是有事要对我说么?
徐少卿端着茶盏,听她开了口,却没即刻应声,用盖子轻刮着浮沫,抿了一口,才道:臣是有话,但在此之前还想问一句,请公主如实告知臣。
她见他说得郑重,便点了点头。
公主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同胞兄弟么?
第27章 诉衷肠
高暧脸上一滞,手上捏着半块茶点顿在那儿,眼中满是茫然不解。
兄弟?我何来什么兄弟?厂臣莫不是
她瞧着他那副冷凛凛的样子,话又咽了回去。
徐少卿低手搁了茶杯,目光炯炯,果然没半分说笑的意思。
这事非同小可,公主千万想清楚些再答臣。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说有话说,现下却又提起什么兄弟来,叫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回想这十多年,大头都在庵堂里,那时节日子千篇一律,能记着的事,还不如这几月多。
至于幼时在宫里,日子太短,早已记不清许多,但母妃膝下只有她一人是确然无疑的。
莫非离宫时,母妃又有了身孕?
她记不起,也无从知晓,想来想去仍是没个头绪,忍不住问:厂臣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臣早也料想公主那时年纪尚幼,不知个详细。
他撩着袖子提起茶壶,给她的盏中添了些水,复又轻叹道:此事臣也是刚刚得知个大概,确不确的也没个准信儿,本不该让公主忧心,只是其中牵涉重大,若不及早让公主有个准备,便是臣的罪过。
她从这话头里嗅出了不安的味道,不自禁地侧过身来,与他相对着。
臣这里有几句话,说出来供公主参详。据臣所知,宫中内档确有记载,先帝驾崩的那年曾巡幸东南,慕贵妃伴驾,途中身怀龙种。先帝殡天三月后,贵妃娘娘才产下皇子,然而却是个死胎。那时因公主也已奉旨去弘慈庵礼佛,后宫便算她无所出,赐与先帝殉节。
高暧口唇微张,随即又咬唇将话头咽了下去。
对她而言,这事可算是石破天惊,原来自己竟真有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可是既然他知道那可怜的孩子一出生便离了人世,为何却还来问她?
她只觉一头雾水,可转念想想,似是又从那话中悟出了什么,只是那念头太过匪夷所思,实在不敢往深处去想。
徐少卿像润喉似的又抿了口茶,冷凛的目光却瞥着门外。
公主的兄弟便是大夏的宗室血脉,臣说句大胆的话,若当真早夭了,虽说是损了一分江山气运,可也是命中之数,然而倘若不是这般
厂臣可是听说了什么?
她冲口一问,连手也抖着,心中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他瞧着她那来兴劲儿,不由暗叹,到底是吃斋念佛长大的,心头宽,全然看不出这其中的深浅。
看来,话还须再点透些。
公主许是忘了,那孩子虽是皇子,可也跟公主一样,流着夷人的血脉,身份特殊,倘或他此刻已长成少年,又身在夷疆,被些别有用心之人怂恿,公主以为后果将会如何?
高暧悚然一惊,半晌怔怔不语,脑海中反复品着他这几句话,越想越觉心惊ròu跳。
厂臣的意思莫非是这回夷疆之乱便是因着他?
他狐眸中闪过一丝嘉许。
到底还是个通透人,稍稍多费些口舌,便也点醒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夷疆既是出了乱子,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就算眼下支应不开,早晚也会腾出手来。到时天兵一至,龆龀不留。倘若查证那叛首与慕妃娘娘和公主有所牵连的话,届时获罪的可就不是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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