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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卿侧过身,让她在先,出了门,便一路引着去了正厅,又上楼到了二层的雅致小间。
那里早摆下了案子,一桌大盘小盘,铺着十多样菜肴、汤品、点心,个个形色兼备,飘香四溢,还徐徐的冒着热气,望之便让人馋涎yù滴,食指大动。
他拉了凳子,请高暧上座,自己则在下首陪着,像是怕她觉得尴尬,中间隔了个空位。
她倒没去瞧桌子,撇过眼,就见左近那窗子敞着,隔着几重楼阁院落能看到远处人流如织的街景,隐隐还能听到些喧闹声。
往常听翠儿提过茶楼酒肆的如何好,她没见过,更没去过,如今坐在这里,心想那意思大致也差不离,于是便欣然坐了。
这素鸭是正宗的淮扬名肴,公主试试看。
他夹了菜到她碟中,又将筷子摆好,等她品用。
高暧还从未被人这么伺候过,见他方才明明说饿的厉害,这会儿倒还侍在旁边,于是道:厂臣自便好了,不用管我,再说我吃惯了素斋,沾不得荤
公主请看,臣今日布的可是全素宴,真真没半点荤腥。
全素宴?方才你不说这是鸭么?
徐少卿勾唇浅浅一笑,又夹了一块放在自己面前,慢慢用筷子挑开焦huáng的外皮,便露出里面那一片葱白细嫩。
公主瞧仔细了,这外头是过油的豆腐,里头裹了冬笋、茭白、鲜菌,上锅煎炸的恰到好处,便制成这鸭ròu模样,实则全无gān系。古来早有人评这菜色素有荤味,素有荤形,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高暧不由一窘,这种事于她便如天方夜谭,根本无从知晓,如今又闹了笑话。
再抬眼,见他仍望着,仿佛在等自己动筷,想了想,这才动手夹了那片素鸭放到唇边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只觉外皮苏脆,内里香嫩,果然妙不可言。
她虽然不知鸭ròu是什么滋味,但也觉唇齿留香,鲜美可口,忍不住把剩下的那些也全都吃了。
徐少卿见她吃完,便又夹了一块放在碟中。
公主觉得如何?
她也不作伪,点头道: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厂臣。
他笑了笑:臣伺候公主是天经地义,哪当得起一个谢字。不过依着臣说,这素鸭虽有其名,终究还是赶不上真ròu食的滋味,不若臣下次备一桌真正的好席面,再备壶好酒,请公主品尝。
她闻言眉头皱了皱:厂臣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自来便粗养着,这么多年茹素,早就惯了,山珍海味吃不下,酒是更加饮不得,反倒辜负了厂臣的一番盛qíng。
这么想不好,公主如今既然还俗回了宫,怎可事事还在像庵堂里那般?不管对己还是对人,都该好好打算一番,思量好怎么才是合宜。
她不明其意,摇头苦笑:我就是这副xing子,又在外面呆惯了,不懂规矩,也没见过世面,只怕这些个事qíng学也学不来。
学不来,才更要用心。
他身子微微探前,稍稍压低声音道:臣早就进过言,这宫中的凶险比外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公主如今身处其中,凡事都须思虑周全,不可随xing而为。
他顿了顿,忽然问:眼下就有一件要紧事,公主可想好如何应付了么?
什么事?她闻言一愕,心头不禁有些怯怯起来。
他望着她那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轻轻一叹:下月便是太后生辰,公主可想好送哪样寿礼了么?
第20章 傍携归
送什么给太后作生辰寿礼?
高暧愕然呆望着徐少卿,怔怔不语。
她只道方才那些琳琅满目,令人叹为观止的宝物便已经够了,全然没想过这个问题,现下经他这么突然一提,顿觉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仔细想想,那多的已有些令人应接不暇的寿礼应该都是陛下和皇后置办的,跟她没半分相gān,其它宗室后妃包括朝臣在内,定然是人人都要用心预备着。
太后虽然恼恨她,可寿诞毕竟是关乎大夏国体礼制的大事,容不得她置身事外,这是规矩,更是博名邀宠的绝佳时机,只有她这般后知后觉,全无所感,想来也是可笑。
究竟该送些什么呢?
庵堂中向来山居清苦,连还俗时的衣衫首饰都是宫里的,虽说陛下赏赐了不少东西,但后来又都收了回去,如今她身上除了三两套勉qiáng能见人的衣裳头面外,可说是孑然空空,哪里找得出什么东西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阵黯然,忽又心头一动,便想起他送给自己的那尊玉观音器物jīng美,倒是个能拿出手的物件。
可这念头才刚刚一闪,便又沉了下去。
那观音像在房里摆了还没几天,却为了这事就送出去,心中实在不舍,而且也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未免有些不恭。
何况这观音像本就是陛下赏赐的贡品,若再拿去当作寿礼,岂不等于又送了回去?保不齐一眼就被瞧出来,到时不光自己讨不着好,连带着他说不定也要受些责问。
她不想这样,心中没了主意,颓然一叹:看来我真没什么好送,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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