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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闭上眼睛,颓然地靠在他肩膀上,笑了下,这才道:我记得这个枯树,上辈子,我也曾见过这么一个山dòng。
她这话一出,萧铎有片刻的沉默。
她上辈子,上辈子就是当尼姑那一辈子了,那么当尼姑的她,有什么山dòng是她印象深刻到看一眼就记住,以至于这辈子依然不能忘记呢。
远处的山林中传来狂风卷过山涧时的声响,扑簌的风chuī起他们的发,周围的一切都是迷离而狂乱的,唯独萧铎的心,此时是死寂一般的沉静。
上辈子,她抱了自己一夜,是在一个山dòng里。
僵硬地抬起头,任凭那风chuī着黑发扑打在鼻端,他仰脸看这山dòng。
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她抱了他一夜吗?
第二天,她却被他烧死了。
萧铎的心一下下地收缩,缩得只剩下小小的一个核,那小核里却仿佛汇集了他过去二十几年所有品尝过的痛,痛得尖锐而刺骨。
如果说之前他不懂她,不知道她为何惧怕自己排斥自己欺骗自己,那么现在是懂了。
七辈子,她的痛她的怕,如今一分一寸地反噬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现在的她必然是绝望的,不是对他绝望,也不是对爱绝望,而是对所谓的宿命绝望。
黑暗中,他凝视着那个眉目清秀一脸平静的阿砚,心里明白,此时的她纵然没有了最开始相遇时那种表露于外的惊恐,可是她内心深处,是极度的绝望和无奈的。
她认为即使两个人加起来,也可能抗不过这宿命。
萧铎艰难地扯唇,僵硬地笑了下,抬起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低哑的声音在怒啸的山风之中是那么的微弱,可是却坚定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恍惚中抬起头,也冲他笑了笑:好,我知道。
虽然这么答应着,到底是心底一个叹息。
两个人搀扶着往山外走,一路上自然是分外艰难,偶尔间山林中还有虎láng嚎叫之声,仿佛就在旁边林子里。
阿砚难免骨寒,握紧了萧铎修长的手,拧眉道:该不会有老虎跳出来把我们吃了吧。
萧铎感受着她那略显瑟缩的身体,就仿佛昨夜里在自己怀里一般,抖得厉害,当下伸手将她搂紧了:有我在,不会的。
当这么搂着他的时候,他胸臆间微dàng,不免抬眸,在那夜幕之中看她,她眉眼清秀,身形纤弱,就那么靠在他怀里,楚楚动人。
他心疼她,越发将她搂紧了,心里却不由想着她口中的前几世。
如果她是自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舍得害她半分呢,护着还来不及呢。
阿砚半靠在萧铎怀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山林里瞄去,这一瞄之下,却看到冰绿色的眸子在暗林之中忽明忽暗地闪烁,心顿时提了起来。
要说区区个老虎饿láng她也不该怕的,可刚才那个山dòng,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山dòng,让她陷入了关于宿命的漩涡中,以至于有些杯弓蛇影了。
谁知道那山中群láng不过是在旁边看着,却并不敢上前,竟仿佛是有所顾忌似的。
一直到阿砚走下山去,忐忑了一路的她总算松了口气。
那些láng仿佛也畏惧萧铎的煞气,竟然不敢上前冒犯。
待到走到山底下,周围很是静谧,群山环抱中,只见有一个僻静萧条的村庄,此时天已亮了,村子上方被一层朝雾所笼罩,若烟似幻,竟仿佛不似人间。
阿砚见此,总算舒了口气:看样子这个地方很是隐秘,实在是桃花源地,人间仙境,看样子外面的北狄人根本没有来过。
至少没连累更多人,至少他们还有一个藏身之处。
谁知道萧铎却拧眉注视着那村庄的东边。
却见在村庄的东边,有一座庙宇状的建筑物,形状古朴奇特,上方犹如一把剑般伸向天空之中,下方底座却是八角形的,看样子是用红木和泥土搭建而成。
而就在庙宇之前,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一个个虔诚地仰头望着那庙宇,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这个时候阿砚也注意到了,她眯起眸子努力地往下看,总算是看清楚了。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看样子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阿砚这么下了结论。
萧铎没言语,只是定定地盯着那神庙看。
不知道为何,当看到这神庙时,他心中掠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压制在体内的某种东西被唤醒,开始在那里隐隐yù动。
阿砚又看了一番,这才拉着他的手道:走,我们下去看看吧。
老族长带领着族民们,已经在这神庙前跪了整整一夜了,他苍老的脸上泛着疲惫,不过深邃的眸子却依旧充满了神采。
就在刚刚,我得到了地奴老祖宗的神谕。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老族长。
据说地奴老祖宗就被供奉在这个神庙之中,有时候会出神谕给现任的族长,可是这位地奴老祖宗并不是经常显灵的,有时候几百年不曾显灵。
一个普通人的寿命顶多不过一百多岁罢了,族长一般在任会有七八十年,这七八十年里,未必能等到地奴老祖宗的一个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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