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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彦对我的格外纵爱,早就引起了臣下的暗中议论。经了这几年,我是萧彦亲生女儿的事,大约已是梁朝上下公开的秘密了。此时,原故齐一支大臣,依赖我在新旧更迭的朝中站稳了脚跟,已习惯了听令于我;而萧彦的部属,也因着我和萧彦的血缘关系而对我颇是尊敬。因此,我在宁都的地位很是稳固,想维持住朝中安稳,并不困难。

我担心的,是两国战事,还有,萧彦的身体状况。

自从天临三年的那场大病后,萧彦的健康状况已大不如前。这一两年一直在宫中静养,天天有御医看护调理,才恢复了些jīng神。

可我并不认为,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适合亲自披挂上阵,御驾亲征。

苦谏无效后,我隔夜便将几名随征的大将召来公主府细细叮嘱了,又命多带近卫、多带御医,务要保证萧彦安然无恙。

只在萧彦领宫离开后,我才恍然悟出,我对我的生父,早已不是最初的虚与委蛇,虚qíng假义。他是我的父亲,愿意给予我真挚亲qíng和关怀的亲生父亲。而我,同样会为他的安危担忧得寝食难安。我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女。

我既留心着,前线的每一次战事,不论大小,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我跟前。

萧彦亲自率军出征后,梁军士气明显提高,甚至曾经一度抢渡过江,摧毁了魏军江北部分营寨。其后双方在江中发生过激战,魏军同样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以惨重的代价退回江北。

梁军兴高采烈地预备着再次反攻时,一道来自秦易川的密函直接呈到我的案头。

萧彦在江间夜战时中了一箭,伤在肩头。这qíng形当时不少将士曾注意到,因为不是要害,虽是一时惊惶,倒也不曾动摇军心。

可萧彦在中箭当晚开始发烧,且持续不退,渐至不省人事,无法视事。随行御医诊治,确认是伤势引发了旧疾,病qíng甚险。

此事只秦易川等几名高层将领和萧彦的近卫知晓,因怕影响士气,再不敢传扬出去,驻扎于江畔的牛首山,却发了密函过来,征询我下一步的意见。

这件事带给我的惊骇尚未平定,邺都的眼线又传来消息。

北魏皇太弟拓跋顼,于十二月初八,亲率八千jīng骑赶往南方。

拓跋顼在魏的地位与我相若,拓跋轲征战,他应该留守于邺城,安定后方才对。

须知邺都距离江水又远了,不像宁都紧邻江水,便是京中有所异动,前线征战的梁军也能很快有所应对。

无法猜测拓跋顼突然南下的用意,但我确知如今南梁面临的形势极为严峻。

不管用什么方式,我必须尽快将魏军赶得远远的,至少,要先保江南的安稳,将萧彦带回宁都休养。

将现任丞相的崔裕之、大学士宋梓、重臣晏奕帆、唐寂等人召来,也不说萧彦病重,只说拓跋顼率八千骑前来南方,居心叵测,因此我要亲自带领宁都剩余的两三万兵马前往牛首山相助。宋梓等人虽是不解,但见我主意已定,也只得罢了,和我立誓稳住京中形势,确保人心安稳。

众人散后,晏奕帆却留了下来,悄悄地劝我,让我留心防备太子萧桢趁我和天临帝都不在时有所动作。

金甲凛,素影弄银戈(一)

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心病。

说到底,我是个女流之辈,无心当什么皇帝做什么至尊;便是当了,引起一堆须眉男儿的不满,那位置也做不稳。

但我目前的地位,却不容我有所退却。

如果萧彦出事,萧桢再庸懦无能,也是名义上的帝王,总会渐渐聚集他自己的力量,甚至寻找机会对我不利。如今的局势更是危急,如果我和萧彦都卷入江水和牛首山的战役中,他可能在京中坐大,也可能找机会将我们置于险地,确保他未来的江山安稳。

我问晏奕帆:你应该有了主意了吧?

晏奕帆笑道:下官是个文臣,哪来什么主意?不过公主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哪里经历过这些战事?倒是太子殿下从小儿跟在皇上身边征战,胸中颇有丘壑。

我笑着令他退下,转头令人去告诉太子,让他收拾一下,预备第二日便带上他的亲信部属,和安平公主一起前去牛首山,辅佐天临帝退敌。

临行前一晚,我又去见了萧宝溶。

他一身雪色的裘衣,正持一卷书,凝立于闲月阁二楼的窗边,高瞰着窗外的冬日夜景。

繁云破后,素月冷冷,一弦金钩。金碧辉煌的皇宫清寂如一张张单薄幽暗的剪影重叠着,看不出白日里的气势巍峨来。

三哥!

我低低唤他时,他才放下了书卷,回头冲我微笑:咦,阿墨,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不由脸一红。

看望他的时候本就不多,只因刻意地要避些嫌疑,更不会在这样的深夜前来。

一则不想让萧彦猜疑,二则我自己心里也在下意识地回避着一些事。

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哥哥,而我,什么也没法给他,什么也给不了,只除了眼前看来花团锦簇的锦绣生活。

轻咳一声,我笑着掩饰我的不安,拉着他的袖子,将他从窗口牵开,问道:三哥,这么冷的天,你站在窗口做什么?本就身体不好,再给chuī病了,该如何是好?

萧宝溶微微一笑,竟如月光般苍白清淡。

他道:什么如何是好?人世间的尊贵与微贱,超脱与流俗,三哥什么没经历过?如有幸,则随缘活着;如不幸,则便归于尘土。来处来,去处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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