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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查出其中有问题,不论我有没有与萧宝溶暗中联络,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默默按了一按鬓中那根jīng致却不惹眼的珊瑚珠金簪,我闭上眼,努力放匀自己的呼吸,b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专心一意陷入沉睡,等待明天的到来。
不论明天是福是祸,我总得挣扎下去。
我过的好与坏已在一夜间变得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得到萧宝溶平安离去的消息。
最多,我这辈子都得陷在这里,没完没了地继续着这种了无指望的日子。
梦里,又在哭泣,却已无人安慰。
只因,不敢再去奢求谁的安慰,唯恐我真的成了妖孽,害了我最想偎依的亲人。
总以为第二日拓跋轲必定对我有所处分,至少也会派人守住琼芳阁,不让我外出什么的。谁知一整天都平静得很,一如既往地无风无làng,连晨间虚软着脚步到外面走一圈,宫人对我也是笑脸相迎,并无一丝异样。
上午,轻罗甚至很是幸灾乐祸地告诉我,前晚被召去侍寝的曼妃,到半夜时不知因为什么触怒了拓跋轲,居然半夜三更被赶出了重华殿,哭哭啼啼地在自己房中闹着要悬梁。
到傍晚,管密特地来探我,还带了些我素常爱吃的羹汤,还向我陪笑道:墨妃娘娘,吃点东西吧!昨天皇上不过是一时气头上起了疑,老奴瞧着他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娘娘还是养好jīng神,等着皇上召幸吧!
召幸?
他的召幸,正是我的不幸。
我不会为昨晚他那么对我伤心难过,但对萧宝溶的担忧,的确已让我粒米难进。昨晚到今天,只喝了几口清粥,便丢开不吃了。
与其在这时候让我qiáng作欢颜去面对拓跋轲,我宁可饿着肚子装病。他总不能将我从chuáng上抓了去侍寝吧?我刚刚顶撞了他,他大概也抹不开面子,再让我到重华殿养病吧?
胡乱喝了两口素汤,将碗扔到一边时,我看到管密带来的内侍又在我的妆台和箱笼里翻找什么,苦笑道:嫌昨天搜得不仔细,今天再来找补么?我这里全是皇上和宫里赐下的东西,还在疑心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没有!管密慌忙解释,今天午膳后,皇上心事重重的,老奴还以为正忧心国事呢,谁知皇上张口便问,墨妃房里的香料和胭脂是谁送去的?为什么会有导致不孕的药材掺在里面?吓得我们查了半天,才知行宫里临时用的东西,不少是在民间购的成品,又没经御医查过,这才混些宫妃们忌用之物在里面。皇上听说了,立时就道,还不快去换了!
他肥肥的脸堆出极圆熟的笑意来,讨好般窥着我的脸色,道:墨妃娘娘,你瞧着,皇上对你不是经心得很?老奴跟皇上这么久,还没见皇上理会过香料胭脂之类的小事呢!
我自然也是无法理解。
杜蘅误,和泪折残红(一)
难不成他还指望我给他生个大魏国的皇子皇女什么的?
别说我不想为他生出个孽种来陪我遭罪,就是想生,能生得出么?
他的妃嫔并不少,除了青州行宫中的七八个,邺都还有好几十个有正式封号的,大多是身体健壮的北方女子,却到现在连个蛋都没下,可见得老天有眼,不让这个满手血腥的bào君留下血脉了。
思忖之际,我依然叫轻罗帮我厚厚赏了管密,自己只在房中静卧休养。
接下来的两日,依旧风平làng静,重华殿那边大约知道我身体不适,并没有召过我,但出乎意料地,拓跋轲也没召过其他任何已经被他冷落了两个月的宫妃们,竟连着三日独自寝处。
我对萧宝溶的处境极是担忧,也不顾拓跋轲会不会更加猜疑,悄悄命轻罗去打听皇太弟在城西的战况。萧宝溶既是皇弟之尊,又是南齐手握大权的重臣,和北魏皇太子之战,不论胜负,都该有消息传出才对。
到第四日,我问轻罗时,依旧告诉我没消息。可一转眼,我却瞧见她在向连翘悄悄打着眼色。
这两人到底还是xingqíng中人,并不会隐藏自己qíng绪,略加留意,我便觉出她们有点不对劲了。
眼底隐隐有着惊慌,却不敢与我对视,彼此jiāo换的眼神忧虑而无奈,分明有事瞒着我。
我更加不安,这时午后,我勉qiáng吃了一碗粥,披了件翠色软罗披风,慢慢走出去散步,想借机看看宫中动静。
这次我原没什么病,脖子上被扎伤的地方也已结了疤,只是心qíng委实恶劣,又不想见到拓跋轲那张跟棺材板一样无qíng的脸,才刻意将自己作践得病恹恹的,待得在阳光下走了一会儿,倒觉恢复了不少jīng神。
轻罗、连翘跟在我身畔,见我乐意走动,倒也欢喜,不住地指点着这里那里的景色,渐渐走得远了。
沿着七彩卵石铺就的路径走了一程,前方西府海棠开得正好,chūn风拂处,花瓣盈落如雨,香气芳郁如醉,不觉驻下了足。
连翘笑道:娘娘喜欢海棠么?奴婢剪下几枝,带回去cha瓶可好?
不用了。我淡然道,我原来很喜欢海棠,现在却很讨厌这种花儿了。
那个人,也曾经画过海棠。
如果冬日里萧彦派的那拨山贼不曾一把火将相山别院烧了,那幅海棠图,应该还挂在我的房间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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