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页(2 / 2)
他温柔地望着我,眸光如水晶般剔透,映了夕阳的红光,又流霞般璀璨着,似和平时的恬和目光有所不同。
我还没来得及品度他的目光中传递的是怎样的讯息,身体已被他轻轻揽到怀中。
阿墨,我不会让他娶你,他在我耳边柔声道,何况,他也娶不了你。
嗅着那熟悉的杜蘅清气,我心底安定许多,下颔搁在他的肩上,如小时候那般环住他的腰,赖在他的怀中。
不过,他的话似乎有点奇怪。
为什么他娶不了我?
因为有三哥在。萧宝溶的鼻中含了微微的笑音,很好听。
有三哥在。
没错,有萧宝溶在,有萧宝溶掌权,我就不用担心。
我目前能为萧宝溶做的,也只能是在这里安静等待他的安排,减少他的后顾之忧了。
不管他能不能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他总是我未来能平安尊贵度过的唯一倚靠。
第二日清晨,萧宝溶果然令人备了肩舆准备回京。
临行前自然又嘱咐了我许多话,无非是让我跟在端木欢颜好好学点东西,闷了多让侍从陪着,再出去散步,无事不要离别院太远之类的话。
我很听话地一一应了,萧宝溶俊秀的面庞便浮上几分欢喜,微笑着拍一拍我的脸庞,低了头,柔软的嘴唇轻轻在我额上碰了一碰。
从小在萧宝溶跟前长大,我早和他亲密惯了。可随了我渐渐长大,他已很少亲呢地亲我的额头或脸颊了。
摸着微微cháo湿的额,我正发怔时,萧宝溶已是一笑转身,向门口久候的肩舆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我觉得萧宝溶转身的那一刻,脸上似乎红了一红,眸子也似乎比平时亮了许多。
少了宁和恬静,多了愉悦缱绻。
我跟着肩舆,一直送到院外的竹林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了,方才无jīng打采地回了屋,乖乖跟在端木欢颜身畔学琴棋兵法。
既已下定决心辅佐萧宝溶有所成就,便狠心将以前玩笑打闹的心思全收了,一意要学出点本领来,才能确保我们在这瞬息万变的权力漩涡的中心,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端木欢颜双目皆盲,无法教我书画,所以我注定不可能有阿顼那样好的书画水准了。
我很庆幸留下了他的那幅海棠图,我可以每天醒来,都可以看到一树葳蕤海棠,像当日那个少年般热烈而单纯地笑着,生机勃勃,满目chūn光。
纵然相山夏尽秋来,梧叶飘huáng,竹林萧索,依旧有一个chūn天的念想,不屈不挠地盛放在chuáng头。
他的那块玉牌,我让小惜用七彩丝线镶入纯白的珍珠,jīng心穿了极漂亮的缨络,贴身挂在胸前。
我不喜欢上面的猛鹰,看起来总像要伸出利爪来,勾走我胸口一大块的血ròu一般,可我着实喜欢这羊脂玉的质地,温温润润,恍若阿顼柔软的轻吻,时刻dàng在心间。
我已失去了他,但不想失去所有美好的回忆。
从夏天,一直到初冬气候颇冷的日子,我始终蜇伏在相山,过着极有规律的隐居生活。
母亲是每天都要探望的,不知为什么,萧宝溶走后的最初几日,我前去探望她时,她似乎有点不自在,旁敲侧击地问了我不少萧宝溶临行时的言行,后来才丢开了,依旧每日和我闲话几句,再叫人好好将我送回别院去。
我想起吴皇后诬蔑她和萧宝溶的话语,心里也有点纳闷了。
转而一想,萧宝溶素xing风流,是美人都喜欢留在身畔,乃至惠王府姬妾如云,天下皆知。母亲年轻时那般地倾城国色,被他放在心上,也是意料中事。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风流而不下流,绝不至对母亲无礼,我何必计较这种小事?
遂也不放在心上,依旧每隔三五日,便亲写一封书信,向萧宝溶报个平安,顺带问他京中qíng形。
萧宝溶也不瞒我,每次回信都比我给他的信长很多,从大臣间的争权夺利,到各处的兵防调动、齐魏间数次不大不小的jiāo锋,都一一告诉了我,让我有不解的,多向端木欢颜请教。
从信中可以看出,萧宝溶依旧和萧彦处于胶着状态,二人各掌握朝中部分权力,大约因了我的缘故,从最初的联手对敌,渐转为后期的面和心不和。
从中得利的,是权位渐被架空的齐永兴帝。入冬以后,他已多次在一方面前表示对另一方的不满,分明有意引得二人自相残杀,好摆脱目前尾大不掉的局面。
风云变,夜起龙虎争(二)
但萧宝溶处世机敏玲珑,萧彦老谋深算,都没上他的当,明争暗斗各自拉拢重臣不假,却从不曾明着向对方动手。
萧宝溶每一两个月便会亲身上山来看我一次。他再不是原来的逍遥王爷,国事繁缛,政敌环伺,故而来去很是匆匆,不过看看我过得是否习惯,下人是否尽心,当天便会离开。每次临行前,他都不忘嘱咐我,万万不可离了相山。
萧彦一定不曾放弃过我,萧宝溶每次来看我后,都会将随身的亲兵留下一部分,乃至相山周围的布兵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百余守卫,渐渐增至入冬后的千余,并且不再掩藏踪迹,半山腰的军帐大营绵连了一大片。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