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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的意思,魏军并不怕我们大齐皇族,反而忌惮顾虑着齐国大将萧彦?难道萧彦比大齐的帝王还了不起?
似有水波的鳞光倒映入萧宝溶的眸底,带着暮色的薄凉轻轻跳动。许久,他才低声道:或许,是。此次见面,他比我七年前奉旨巡边时见到时更深不可测。父皇对他深为忌惮,临终还吩咐永兴帝防范于他。我真担心
我等着他说完,可他竟没有说下去,不确定的淡芒在眼底浮沉片刻,他轻轻叹息一声,携我回到舱中,沉着而清朗地吩咐:开船吧!
担心萧彦有反心么?
我暗自揣夺,见他面色不豫,到底没和以往那般,死缠着他追问。
任何的斥责和教训,都不及现实的苦难更容易让一个人成长。纵然我还和以往那般,披着长发,挽着丫髻,有着俏丽稚嫩的容貌,我终究已不是原来那个任xing跋扈到半点不愿为人着想的文墨公主了。
从稚嫩到成熟的过渡,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我无法回答。
我只会偶然在触到萧宝溶惆怅揪痛的眼神时,飞快地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而他也更小心地掩饰着,不让我看到他格外的疼惜和怜爱,分明努力想我恢复成原来那个纵xing的公主。
yù颦还笑,咽泪装欢。我竟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的照影,甚至比我更深沉更痛楚。
那一刻,我很想如以前那般,扑到他的怀里,哭着鼻子告诉他,我恨拓跋轲,我恨吴皇后,我恨不顾手足qíng谊将我jiāo给敌人的永兴帝。
但我终于什么也没做。
他应该同样恨着他们。如果他能做到,他一定也会报仇。
我是他一手带大的阿墨,他像珠宝一样呵护着的阿墨。
我若哭了,他会更难过。所以我还是把眼泪留着吧!
我还要把哭的jīng神收起来,留着面对越来越不可测的未来,和那些也许从来都不可测的所谓亲人。
半倚在萧宝溶身上,随着船只摇晃,似连心都在一浮一沉,倒是làng花拍打船舷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正给那种摇晃颠得昏昏yù睡时,忽听得外面守望的近卫低声惊呼:火!火!
萧宝溶蓦然惊起,我忙提了裙,紧紧随在他身后,匆匆而出。
果然是火!
立于船舷往东眺望,夜风凄紧中,灰白沉郁的江面浩浩dàngdàng,一望无际,偏于江南的一处江面正腾起隐隐烈焰,连天空都燎亮起来,远远看来,仿佛天水相接的尽头跳跃的一团红霞,诡异而肃杀,却不知隔了多少里的水程。
落棋声,初见珍珑局(六)
三哥,三哥,齐魏两国在打仗,是不是?我忐忑地捏紧拳,抑不住的激动。
萧宝溶那双水晶般的眸子似比白天更在透明莹澈,连周围的夜色都光亮了许多。
是,是在打仗。他缓缓负起手,侧过头,沉声吩咐:加快船速!预备好上岸后立刻起程,务必天明前赶回宁都!
近卫应诺,即刻去传话。
我迷惑问道:三哥,这么急?
萧宝溶眸光一柔:很累么?
我忙摇手道:没有,只是抬眼望了望未歇的火光,我问道:三哥看得出谁胜谁负?想提前回宁都做准备?
萧宝溶微笑:难道你看不出?
我迷惘摇头。
萧宝溶迎风而立,淡色的袖袂衣带被江风带起,翩飞如舞,身姿秀雅如仙。我的长发亦被chuī起,掠过肩头,缭乱飞舞于面颊前。
霍地转身,我面南而立,冷风带了微涩的水气扑面迎来,恻恻地寒。而我却欢快笑起来:是大齐胜了!现在是南风!两国水上对峙,魏军逆风而行,才可能遭遇火攻!
萧宝溶拍拍我的后脑,微笑道:没错,此次水上夜战,必是萧彦军胜!萧彦领兵多年,最擅长出奇取胜。兵家有云,须以正兵当敌,以奇兵取胜。目前是正兵阻挡了魏军的进攻,如果我没猜错,下面该用骑兵因地制宜突袭了。不然,宋琛这般急着离去做甚?等着吧,拓跋轲一退回江北,还有一场突袭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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