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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诡异的是,他被一刀砍下的头颅居然比他生时还要俊美几分,容颜如雪,唇角含笑,眸光明净,澄澈得如同刚刚出世的婴儿,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恨无爱。
那两个他最宠爱的美人,一个色若梨花,唇若含珠,一个发黑如墨,眸黑如夜。
慕容冲一死,这本就处于夹fèng间的西燕朝廷,自此更陷入混乱之中,诸将彼此攻讦,君主屡次废立,最后慕容皇室的旁支慕容永登上帝位,带领鲜卑人回关东,定都长子,继续延续着西燕政权。
而杨定回到陇西后被旧部拥立为王,继续着征杀生涯。
可手中越来越多的土地和财富,当真能填满越来越空的心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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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白了少年头。
只有那村头村尾的桃花,还是一年又一年地开着,谢着,自顾妖娆,将大捧大捧的落花拂于水中,随着清澈的溪水一路潺湲。
有眸黑如夜的女子,一身布袍,青帕包头,提了一竹篮的衣裳,走到溪边去浣衣。
她的身后,一个男童蹦跳着,满脸稚拙笑容,不断问着那女子:
娘,我们中午吃什么?
娘,门口那株杏树,今年的杏子会甜么?
娘,王婆婆说,她家的huáng狗生了小狗,会送我一只。你说,我们要花狗,还是huáng狗?
女子浣着衣裳,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自己的儿子,色若梨花的面庞,因为用力的缘故,有一抹轻淡的红晕散开,竟与那盛开的桃花颜色相若。
那男童继续在唠叨着:
娘,河对岸的桃花落尽,有了小小的桃子了。
娘,为什么有的桃花开得早,有的桃花开得晚?
娘,那位叔叔为什么一直看着你?他看了好久了,为什么看起来像要哭啊?
女子抬起头。
对岸桃花落尽,一男子抱着肩,背着剑,倚树而立。
他还是初见时那身杏子huáng的长衣,宽袍大袖,颇有点像江东晋朝的装束;他的眉目也不改俊朗,唇角笑意懒散而清慡,有细细的纹路隐约可见。
只那懒散的笑意中,为何有着那样jiāo织着希望与悲伤的qíng绪?
他的明亮眼眸,明明该煦暖如阳,为何飘浮着晶莹的水光。
女子站起身来,手中的衣裳啪地跌落溪水中,连爱子在身后的惊呼都听不到了。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她。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条溪水,并不很深的溪水。
他能走得过来么?
或者,应该她走过去?
男子唇角一弯,抬起脚,踏入溪水。
女子笑了一笑,夺尽这岸桃花的艳色。
却有泪奔肆如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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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局,有亲曾猜到过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就这样吧。实体版的最后几章,比这个结局要惨烈十倍,暂时不折磨大家,也不折磨我自己了。如果大家不满意,耐心再等一段时间,好么?]
撼庭秋 泪盈襟血霜刀冷(一)〖实体结局篇〗
第二日午时,碧落的水和gān粮已经告罄。毕竟是从阿房城带出来的,虽然计划到了可能会离开,却没想过外面的粟米粮食,会这等紧乏。
这条官道,当年她和杨定来回走过,明明记得沿途人烟繁茂,堡镇颇多,可如今再来,居然十堡九空,唯一有人的那处堡镇,只有些老弱之人在挖些糙根树皮充饥。过去细问时,果然西燕骑兵曾来过数次,稍弱的坞堡都被攻破了,财物粮食劫掠一空,男人捉走建筑防事,女人则充作奴仆娼jì,悲惨得不堪。
现在稍qiáng些的堡垒都在结盟互助,一处被鲜卑白虏攻打,其他几处见烽烟即刻相援,方才能保得一时平安。小些的堡垒就不成了,根本斗不过鲜卑白虏啊。
白发苍苍的老头,一边将糙根放在嘴里咀嚼着,一边喃喃地说着,脸上的皱纹一道深似一道,沟壑纵横。
天王不派兵来援么?
碧落嗓中gān涸,已经忘了自己的饥饿。
天王唉,天王怕也有心无力吧!这里离长安太远,太远了些。
老头浑浊不清的眼闪了闪光芒,迅速又消逝了:现在结盟的坞堡,听说推了平远将军赵敖为盟主,有什么事,也可向天王上书。可现在那鲜卑白虏,可恶,可恶啊!
这里离长安太远?
碧落苦笑。
她所知道的,长安城附近的居民,同样深受西燕军所害,阿房城附近方圆数十里,更无平民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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