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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那时,谁还会把燕人的荣rǔ死活放在心上?未及出邺城,苻坚便qiáng占了我姐姐。后来迁往关中的路途之上,平素被鲜卑男人们呵护在掌心的娇贵女子,在寒冬腊月的天气,徒步行走在结了冰的陡峭山路上,冻病而死的,不知凡几。我们都看得到,甚至看得到他们求救的眼神,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我母亲烈帝皇后,都因不堪忍受而病倒在途中,无人医治。我忍rǔ去见姐姐,想让她求一求苻坚,派人去救母亲。结果,苻坚很快派人去救母亲了,并且吩咐为燕室皇亲多安排些车驾;他还解下自己的锦袍,披到我身上,说怕我路上给冻着了;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他,便被他留在了自己的帐篷。

飞景如流瀑劈下,沉重的缠枝茶花乌檀木案被砍作了两段,这俊美的男子盯着那飞扬的碎屑,眼晴久久地倒映着飞景剑璀璨的流光,许久才敛了恨怒杀机,转回到碧落面庞:隔几日,我打算发兵长安。我很想知道,他听说当年被自己欺凌的小小男童,已能手提雄兵,与他分庭抗礼时,他会是怎样的表qíng。

碧落没说话,继续编着穗子。

她的手真的很笨,编来编去,只把新的丝线,也折腾成凌乱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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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发预存时,排版排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检查字数,莫名其妙就自己发上去了,滴嗒嗒的汗啊!

本周会结文啊,目前正纠结于结局,郁闷啊郁闷~~~

鸳鸯梦 何尝并栖漾绿波(四)

建元二十年九月,慕容冲趁秦军新败,领兵包围长安,索要燕帝慕容暐。

长安久经战乱,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又有jīng兵qiáng将镇守,慕容冲想一举攻破,显然也不可能。所谓围攻长安,不过是向长安人和苻坚示威,证明着鲜卑慕容的重新掘起罢了。

碧落留在了阿房城的宫殿中,并没有跟去长安。

虽然将碧落带在自己跟前去和苻坚挑衅,显然更能打击到这位曾经意气风发了大半生的大秦天王,但碧落说自己身体不适时,慕容冲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没有勉qiáng她。

他必定以为碧落无法面对他和苻坚的正面jiāo锋,托辞不去。

却不知,碧落虽然不想去,但身体不适,并非托辞。

自从在棺木中被关了近一个月,她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加之心qíng抑郁,从来不施粉黛,所以一贯容颜憔悴苍白,便是大夫来瞧,也只能开些调理的药物,让她放宽心慢慢休养。

可这一次的不适,到底不同往日心力jiāo瘁时的倦乏了。

这一日,在第三次将晨间吃的一点饮食吐个jīng光后,她拿清水来漱了口,目注窗外长空澹澹,抚住自己的小腹,黝黑的眸子渐渐闪过久已不见的莹亮光华。

前路茫茫,她一向以为那是个漆黑的世界,她和慕容冲怎么也冲不出去,早晚会死于其中的世界。可此时,她忽然觉出自己并没有身处绝境,这个世界,也未必便如她想象的那般绝望。

至少,她已经有了希望,她确定,那是慕容冲和她两个人的希望。

金风淡dàng中,她倚着四合如意琐窗站了片刻,看两行大雁在高阔的蓝空逍遥飞过,方才命人又去煮了粥来自己喝了,翻出菱花镜来,仔仔细细地挽了个飞天髻,又取出蒙尘已久的妆盒,敷了粉,点了胭脂,镜中之人便顷刻活过来般明亮起来。

换了浅绛色的广袖褶衣和大口裤,缚了裤脚,碧落提了剑,让宫中的近卫去牵她的华骝马来。

近卫早得过慕容冲小心看顾她的吩咐,也知她在慕容冲心中不比旁人,虽是奇怪这个足不出户的夫人怎么突然想到要马匹,也只得忙去备马,却只牵来一匹毛色润泽的白马,说那华骝马已被慕容冲骑了去。

碧落走过去,拍一拍马头,那马儿打个响鼻,温顺地向她跟前踱了一步,看来倒和当日杨定南下时骑过的白马有几分相似。

就它吧!她微微地笑,向近卫点了点头,飞身上马,也不管尚未出宫,便拍马而去。

近卫不敢怠慢,急急牵马相随,护持左右,待见她前行的方向正是燕军行军方向,这才放了心,相视而笑时,都在猜度这位冷面夫人到底舍不得皇太弟,才分开两三日,便急着去相会了。

霜天晓 无言有泪难回顾(一)

碧落赶到长安城下时,天已渐暮。

斜阳衰糙,彤云深浅,长安城池依旧峻傲而立,恍若不知城上城下,已经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穿过驻于城外五里处的营帐,碧落一路奔去,越过坚兵锐甲的燕军,远远便见了那高大的城楼上,一支金huáng色的蟠龙华盖牢牢地矗立着,金线的流苏随风飘摆,并不失九五之尊万人之上的皇家气度。

华盖之下,众将环卫之中,一人身着玄色龙纹深衣,负手倨立,琥珀色的瞳仁在落日的辉映下隐见淡金的锋芒闪耀,谈笑间神qíng有些散漫,仿若正与三五知jiāo好友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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