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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他一定会忍,继续忍。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让人看一个只会品茶鉴酒笑面迎人的庸碌青年,空长了一副绝佳的容貌,白辜负一身绝好的气质。
碧落惨笑,泪流。
雨霖铃 冷夜空庭奏广陵(一)
碧落惨笑,泪流。
而蒙昧不清的天,也在惨笑,泪流。
越流越多的泪水,浇遍山河,浇遍道路,也浇遍路上的行人。
从汾河边通往平阳城的大道上,一辆马车戛然而止,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踉跄从车中跳下,一头栽入倾肆的雨水中,跌跌撞撞地向前冲着,跑着。
马车跟在这个迅速淋透了的年轻男子身后,缓缓走着,却伴了侍卫一路急促的呼叫:公子,请上车!请保重!请上车!请保重!
可他该为谁保重?
慕容冲张开他的双臂,迎着满怀的雨水,向着苍天,大笑出声。
嘲讽而凌厉地仰头大笑,再顾不得什么气度礼仪,大家风范。
俊美的面孔,已被那种沉痛的嘲讽牵扯得变了形,变得yīn怖异常,如被闪电扯裂的天空。
一路的刺槐,树叶被打得纷纷而落,就象被鞭打着的蝴蝶,血ròu淋漓地卷曲翻飞,零落泥泞污水中。
说什么平阳古韵,说什么青山如洗,说什么汾河澄碧,在这样暗昧不明的天地里,哪有一丝的绮丽可寻?
他很想冲了那苍天大叫,大喊,大骂,骂这苍天无眼,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怀中夺去最珍爱的事物。
国土,尊严,骄傲,自信,亲人,然后是碧落。
可他一张开嘴,却是痛澈心肺的惨呼:碧落!碧落!碧落!碧落
一遍遍地呼喊,再没有第二种字眼。
手指苍天,他披头散发,冷冽地笑,大笑。
或者,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不该等着苍天去赐予机会,让他存上一缕几近虚无缥缈的梦想,去等待奇迹或神迹的出现。
根本没有苍天,就是有,苍天也没有眼睛!
苍天从不给予他一丝的温暖和温柔,却夺走了唯一能给予他温暖和温柔的碧落。
碧落,碧落
那个且行且笑的年轻男子,在雨里踉跄行着,大声叫着,绝美的五官黯如白纸,涂抹不上任何的颜色。
汾水流,汾雨愁,失群的孤燕从年轻男子的头顶掠过,旋在空阔的旷野之中,凄厉的一声声鸣叫着,再找不到一处避雨的小窝。
汾水的高大楼船中,杨定紧盯着那个蜷缩在窗前的女子。
她已完全失去了在平阳太守府时的那种活泼自信和神采飞扬,黑眸如寂水,仓皇地望着窗外似永不止歇的雨水,如等待最后宣判的囚犯。
明明知道,那种宣判可能永远都等不来,明明知道,她唯一可能等到的,只是失望甚至绝望,她还是不死心地等着,守着孤寂慢慢等着。
gān净的衣裳,整洁的饭菜,换了几次的热水,也在那种孤寂中被视若无睹。
如果慕容冲知道你这么伤心一定也会非常难过。杨定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劝道。
碧落晒笑,依旧望着窗外。
他当然会难过。
他们已相依相伴十年。
可她在他心中,真的她所想象的那么重要么?
他甚至说,早打算好了将她送给苻坚。
他还暗示她,苻坚喜欢黑眼睛的女子,如她这般,眸黑如夜的女子。
雨霖铃 冷夜空庭奏广陵(二)
碧落的眼眶中脸庞上还是湿漉漉的,一定是雨水一直没有擦gān,一定是,雨水而已。
如果天王陛下或平原公知道你这般不愿入宫,一定会对慕容冲很不满。杨定窥探着碧落神qíng,又说。
对他不满又如何?
她也恨他。
就这样将她拱手送人,如同送一块没有感qíng的木头一般,她就该恨他。
她恨他,那么苻坚对他不满,她应该乐见其成。
可为什么,她心头扎痛的感觉,越来越qiáng烈?她的胸口,为什么越来越痛得无法忍受?
她终于转过头来,向杨定轻声道:哦?他把我卖了,我还得为他祈祷,能卖个好价钱?
杨定笑了:估计,慕容冲是亏本了。这笔生意,一定是他并不愿意做的。
你也认为,他并不愿意将我送长安去?碧落眼睛顿时闪动起异样的光泽。
话一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用了个也字,显然潜意识里早已认定,慕容冲并不愿意放弃她,或者说,并不愿意放弃两人之间的感qíng,甚至可能是最美好的姻缘。
杨定再笑,凑到她跟前,眉眼弯弯道:想知道么?回去找他问明白就是啦!
碧落脱口说道:怎么回去?苻晖肯放我回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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