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页(2 / 2)
我说完话,只幽幽笑着,吕昭容呵呵笑道:凭她说得怎么好,怎样是赞她的话儿。咱们姐妹虽然书读得不多,字面上的意思到底是懂得的,鹂妃,连她的名字也改了叫安鹂容,不就是huáng鹂鸟儿么?再说她已不能唱了,说她声如huáng鹂真是刻薄。她笑得不止,好容易才拿绢子掩了掩唇,大周立国以来,从没有给妃嫔赐过这样的封号,新奇是新奇了,却也要笑煞人了。且一改名字,这鹂字也算不得什么封号了。她心qíng甚好,语速又快,一双明眸左顾右盼,耳上的赤金缠珍珠坠子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得人眼花缭乱。
我微微一笑,回味着唇齿间葡萄的酸甜,姐姐此言差矣,既然更名为鹂容,鹂字就算不得封号了。
吕昭容连连含笑称是,又问:皇上要封她鹂妃,娘娘可想好了拿什么去做贺礼。
我指了指红木桌上的一幅送子观音图,道:她那里什么好的没有,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幅画权当给她安胎用罢了。
吕昭容道:我想着也是。眼下皇上正宠着她,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说着唤来贴身的侍女婵娟,指着她手里捧着的一把白玉如意,我选了这个,就算给她安枕好了。说着掌不住笑道,娘娘瞧瞧,如意也就罢了,装如意的盒子可费了我不少心思。
我一时好奇,接了过来瞧了瞧,不觉脸上蕴了笑,道:你也忒有心了。
原来吕昭容装如意的盒子是个松檎双鹂图的剔彩捧盒。那盒子十分jīng巧,用十三层颜色织就,色色相映。中间圆环林檎枝上是两只huáng鹂,并头展翅,神态温柔,外圈的果实花卉也是描画得光洁喜人。
吕昭容笑得弯腰,这样的盒子才配咱们鹂妃娘娘啊。娘娘瞧这两只huáng鹂多栩栩如生啊,我可是领着宫女在库房翻了好久才找出来的。
我掩唇笑道:从前只听人家说买椟还珠,必定是碰上了你这样的好盒子才会连明珠也不要了。
她颇有得色,鹂妃见了这个盒子,肯定忘了还有把玉如意呢。
你可小心,别叫她动了胎气。
娘娘放心,她绝不会生气。鹂妃的名号是皇上给的,她若生气,可不就是生皇上的气么?她才不会。吕昭容笃定微笑,那笃定之中也很有几分不屑。
我唇角微微上扬,道:那也是。我更有一句好听的话告诉你,皇上可称赞咱们这位鹂妃xingqíng和顺,乃礼义人也。说罢,弹着指甲冷冷而笑。
礼义人?她也配么!且不说眼下,娘娘不在那几年,她明火暗枪地算计,多少嫔妃吃亏在她手里。吕昭容道:难怪娘娘要生气,皇上竟这样夸她。
吕昭容读书不多,自然一时间想不到,槿汐却是知道关窍,不觉举袖掩唇,吃吃笑得满面通红。
吕昭容似有不解,我笑啐了道:槿汐老于世故了,却也有这没正经的时候,还不告诉昭容。
槿汐见左右也没有旁人,笑垂着眉毛道:这话是从前汉成帝称赞赵飞燕的。原话是赵婕妤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迂处谦畏,若远若近,礼义人也。
吕昭容仔细听了,想了想道:这话好耳熟。说着面上微红,不过听着仿佛不是什么好话。
我俯身过去,贴近她耳边,极小声道:姐姐从前宫里有本《昭阳趣史》,只往这上头想去,怎么姐姐自己也忘了么?
吕昭容惊了一惊,不觉脸上红晕四溢,忙忙去看周遭,见没有人,方才不好意思笑道:淑妃娘娘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这还是从前皇上刚临幸时,咱们什么也不懂,几个老宫人寻了来了。后来皇上久久不来,不过放着偶尔闷才看两眼。自从上次皇后拿崔尚仪与李公公的事做文章,我可吓得要死,略有些嫌隙的都叫贴身的宫女一把火全给烧了,从此可再没有了。
我笑一声道:这有什么。读史本就可明得失,不过yín者见yín,智者见智罢了。
正说着,槿汐领了小宫女端上燕窝来,趁热把浓稠如汁的蜂蜜滚烫地浇了下去。那燕窝本是血燕,鲜红透亮,一盏盏光洁如璧,一丝杂质也无,金huáng的蜂蜜浇上去,颜色愈发光润,令人食指大动。
吕昭容笑吟吟接过道:娘娘好福气,这血燕十分难得,不是我宫里常用的官燕能比的。
我笑道:那有什么,如今淑和帝姬正在长身子的时候,是该多多吃些好的。我转脸吩咐槿汐,去告诉内务府,以后灵犀帝姬用什么吃穿用度,昭容宫里的淑和帝姬也是一样。不要因为本宫位份高就偏袒灵犀一些,淑和帝姬才是皇上最尊贵的长女呢。想了想又道,咱们宫里的血燕也快用完了,赶紧去叫内务府送些来,等下给昭容宫里也送些去。
槿汐应了转身出去。吕昭容忙起身笑道:这样怎么敢当呢。毕竟灵犀帝姬是娘娘所出,身份尊贵。
我忙笑道:姐姐客气了。不要说姐姐的淑和,敬妃姐姐那里的胧月虽是我生的,却一直劳烦敬妃姐姐抚养着,还有端妃姐姐那里的温仪,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胡昭仪的和睦帝姬我也一样疼爱,只不过人家金贵,我不敢露出来罢了。只是凭她再怎么金贵,长幼有序,自然是姐姐的淑和帝姬最尊,只可恨内务府那帮奴才一径地狗眼看人低,倒叫姐姐伤心了,也是我的不是,没有早早知道。
吕昭容道:哪里的话呢,我心里也是把娘娘的胧月和灵犀看得如亲生一般,只碍着娘娘位份尊贵,又日日cao心宫中大小事宜,怕着那起子小人说我一味巴结,反而妨了娘娘的声誉。
--
↑返回顶部↑